翌日清晨,俞羲叢睜開眼時,臂彎里已沒有人,覺得身下的床不似過去的舒軟,起身一看,才發現自己睡在一大塊塑膠布上。
怪道昨晚睡下後覺得身下異樣,此時塑膠布上面的床單已經抽走了,勉強塞進他身下一塊新床單,但還是大半個身子睡在了塑膠布上。
再抬頭,看見露台上飛舞著一條濕床單,頓時不悅了。
毛病還真是多,他心里嘀咕一聲。
緊接著又想到水大清早是用一只手洗了床單,更是作怪,他無奈嘆口氣。
因為惦記水的傷,他今日不去晨練了,草草洗漱罷去到餐廳。
剛入餐廳就遇上水單手端著盤子從廚房出來。
「來,我來!」他端過水的盤子,盤子里是一碗面。
「早上還下了面?」
他微笑著問水,和水不一樣,他向來只習慣牛女乃面包做早餐。
「有點餓了!」水在餐桌前坐下,笑溶溶,昨晚的郁色不見了,溫柔的說︰「給你熱了女乃和面包。」
「好。」俞羲叢把面放到餐桌上,給那碗上擱一雙筷子,「吃吧,再來塊面包?」
水拈起筷子搖搖頭︰「不了!」
「貓兒食量!」他笑著去廚房。
端出牛女乃面包後,他且不去吃,一貫是先瀏覽幾份報紙再用早餐。
展開報紙他上下瀏覽著隨口問一句︰
「心心,床上為什麼鋪塑料布?」
水騰的臉紅了,咬著筷頭低下臉。
還能瞞一輩子嗎,她心下忡忡想著。
可是不能說。
起碼現在不是時候。
是啊,不是時候,面前的人雖是丈夫,卻還是個生人呢,有些話真說不出口。
再者冷先生的方子也管用,不定哪天就止了。
想到這,水雙眼游離的抬起頭,正打算言語幾句敷衍過去,卻一眼發現看報的俞羲叢臉色暗了,他凝神看著報紙,神情忽然十分嚴峻。
看得出,他已經不在等塑膠布的回答。
水愣了愣,含唇低下頭去,夾起一根面思忖︰報紙又出什麼了?
不過她覺得出什麼都無所謂。
管它呢,她是看開那些言論了,愛說啥說吧。
正思想間,電話響了,不待水抬頭,俞羲叢已經立到電話機前,他一手握電話,一手掐著腰,說話極其簡短。
水略听了幾句,皆是斷不清的句子︰「看到了,」「你去,」「好,好!」「可以!」
水不看他了。
並且盡量讓耳朵失聰,這種三分話的句式往往表達著十分的意思。
她篤定俞羲叢不願她旁听。
她低下頭,細致而斯文的對付自己碗中的面。
「我這邊你上午不用過來了,把事情辦妥!就按你剛才說的辦!」俞羲叢最後說了這樣一句,掛了電話。
這時水已經吃完面,她伸手在俞羲叢的女乃杯上試了試溫度,沒涼,囑他趁熱喝。
俞點點頭。
「你有事你忙去吧,昨天大夫說沒事,真的不必再重看。」
「不,重看!」跟講電話的聲音完全一致。
只這一句,再無言語,此時的俞羲叢只管用餐。
得,一個電話打的,跟她說話也簡短了。
水不再作聲,斟了一盞清茶到花窗前去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