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這個曾經同床共枕的男人,盯出了自己心口的銳疼。
那種疼向周身蔓延開時,她終于無力的低下眼去,許久,她發出切齒的聲音︰「不許,你不許再出現,如果你還是個人,還有人心的話,你不會再出現!」
「心心,」俞羲叢懇切出聲︰「給我一次機會……」懶
「不!」水的聲音瞬間強硬︰「一個人的過去,是不可能輕易一筆勾銷的……」
「可事情的經過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樣……」
「可結果是那樣!」她斷然打斷,兩人都頓住了,她極力控制情緒,不要高聲大氣,更不要歇斯底里。
她沉著而沒有語氣色彩的說話,這樣的語氣卻是最不容人辯駁。
她說︰「結果是慘烈的,結果是無法挽救的!雖然你此時裝作若無其事,但良心不會放過你,你、你……」她仿佛實在按捺不住忍無可忍的憤然出口︰「知不知道你此時裝出的若無其事有多麼丑陋!」
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鑽心!
俞羲叢凝住了,象冰一樣凝住了,好半天才淒然搖頭︰「心心,給我一次機會,我會……」
水冷笑,沉著而輕蔑︰「不!你沒有機會,並且,你會不安的,只要你還有人心,你會不安的!」
說著話她後退了兩步,她不說了,她不許自己再說話,也不許對方再說話,看一眼滿面淒慘的俞羲叢,她攥著傘柄猝然轉身,大步離去。蟲
她的腳步仿佛也隨著她這段時期心理年齡的成熟而成熟了,它堅定的邁步向前,不該拖泥帶水給人留余地的時候就不留,該大步走開時便走開!
她的決絕幾乎不在口上言間,而在她的腳步上在她周身堅定的氣息上!
她知道一貫文弱的自己一旦爆發這樣的氣息會有多懾人!
她不要再多說了,因為口上的語言往往蒼白。
她相信她周身的氣息皆是‘語言’,這種語言勝過千種怒斥萬種痛訴!只有這種語言能震懾強勢之人,只有這種語言能厘清所有過往。
她縴弱的身形保持著這強有力語言,堅定向前走開去!
俞羲叢沒有追,他象一塊巨石般沉沉杵在雨霧中,雨下大了,電台的廣播模糊了,他最害怕的事情提前到來了,在她還沒有完全愛上自己的時候到來了。
他完全讀懂了妻子那渾身散發出來的‘語言’,他再強大的力量也不可能撼動那些語言所表達出來的堅定。
他木了,他知道,他一見鐘情夢想多年的女人不僅不愛他,而且厭惡他,深深的厭惡他!
他立在原地沉重淒慘,一把黑傘遮到頭頂時他再次擋開了,他需要被大雨狠狠的澆一遍,澆出一場大病!澆出一片清醒!
……
中午回到誰院後,天仍下著雨,拒絕撐傘渾身盡濕的他一進門便要沖酒窖去。
「哎小叢!」
這個聲音拉住了他的腿,回頭時,母親從沙發上站起。
「這孩子,怎麼能淋成這樣!」夏太太滿臉驚訝的愣了一下,然後碎步而來。
「連鞋都不換,這,」夏太太走近才嗅到兒子的淒楚,一看臉色,簡直讓做母親的心驚。
「怎麼了小叢?」夏夫人一把抓住兒子的濕袖子,「不是說沒事了?」
俞羲叢怔怔的,他定了一時,然後緩緩拿開母親的手。
「媽,沒事,我……」
「小——叢!」俞母揪心的長長喚了一聲,「我是你媽,你有事沒事你媽能看不出嗎?你到底怎麼了兒子,你別嚇我這把老骨頭了,我經不起你的驚嚇了啊!」
俞羲叢被母親煞白的臉色驚著了,母親連嘴唇都發白了,他連忙撫住母親,讓母親回沙發上坐,「媽沒事真的沒事您……」
「你還說沒事!」俞母憤怒的一聲,一把撇開兒子的大手!
俞羲叢滯住了,轉而深深嘆息,「媽。」他低著頭沉吟出聲︰「心心不回來……」他嘆氣︰「她不回來,就是這事,不是別的!」
「……」俞母大張了眼,轉而狐疑的打量兒子,不相信的說︰「這事就能臉黑成這樣!?」
「她不回來媽!」俞羲叢重復一句,他失態了,說出的這一句仿佛是說天大一件事的口氣。
「這……」俞母眨著眼反應不過來了,「這就把你臉黑成這樣!?」
俞羲叢無奈搖頭了,他知道母親不能明白他此時的心情,他想清靜一陣,實在無心與母親談話。
「媽您坐著,我去換點衣服去!」他撫母親肩去沙發前。
「這……你……」俞母實在讓兒子給搞糊涂了,被兒子攬著懵懂坐回沙發上。
看著兒子進了走廊後,俞母打電話給夏罕聲和沃原,兩邊都核實過方才放下心來。
事實上兒子為心心難過她做母親的是料到了的,只是剛剛太突然叫她猶疑了一下。
夏太太今天來誰院也是等不及兒子,電話中說好晚上會回夏宅,可夏太太等不了晚上,一早就趕來誰院了,怎知等到大中午。
其實夏太太听到那案子松了後,首先想到的就是兒子的婚事,夏太太怕的就是他放不下心心。
不是夏夫人勢利不講情義,實在是兒子的年紀拖不起,夏太太知道心心是決意不會回來了,上次去找心心後,夏太太便死了這份心,夏太太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怎能看不出一個二十幾歲女子的態度,那是十分決絕完全不可通融的態度!
過了年已經三十四歲的兒子若在心心身上再拖上一年兩年,那可怎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