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上。」語嫣用力掰著齊昭的手,無奈對方力氣太大,她無法撼動分毫,只得又氣又惱,「你說過不會強迫我的,難道要食言嗎?」
齊昭將頭擱在她的肩膀上,熱氣在她的耳邊輕輕吐出,「不會食言,但是……你的不依不從已經充分地引起了朕的興趣,你這是在欲擒故縱嗎?如果是的話,你已經成功了。」
語嫣猛然抬起右手,用手肘撞著齊昭的胸口,對方吃痛地將她松開,臉色陰郁地瞪著她,「不要挑戰朕的耐心。」
「臣妾只是希望皇上能夠時刻謹記,臣妾入宮為妃並非所願,所以……皇上還是不要為難臣妾的好,何況後狂佳麗如此之多,皇上又何必在意一個處處跟您過意不去的女人呢?」
齊昭揉了揉胸口,看著語嫣倔 的模樣冷笑一聲,轉身走出了寢室,對著外面的張德海說道︰「擺駕春熙宮。」
不多時,綠兒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小主,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皇上怎麼去了瑾貴人那里?這下子瑾貴人又要囂張了。」
語嫣不想多說什麼,他愛去哪去哪,跟她沒什麼關系,「綠兒,備轎去雍和宮,咱們要去見馨雅公主。」
不多時,轎子停在了雍和宮門外,語嫣親自敲門,煥彩開門見了是她便興高采烈地迎了進去,「賢貴人安好,公主在寢室里休息呢,奴婢帶您進去。」
上次來得匆忙又是夜晚,自然沒能好好打量雍和宮,此時仔細瞧瞧,雖然沒有公主殿那般華麗,卻也是別致清雅。
煥彩走到寢室門外時,沖著門口侍奉的宮女說道︰「快去通傳公主,就說賢貴人來了。」
小宮女進去沒多久,齊馨雅就開心地跑了出來,「姐姐,你總算來了。」說罷,牽著她的手向寢室里走去,明月見著綠兒也要跟進去,便將她攔了下來,「綠兒姑娘稍等片刻,咱們在外面說說話。」
寢室里,小宮女上了茶點之後便退了出去,並且將門帶上。
齊馨雅這時才問,「姐姐怎麼成了貴人?你真的做了皇帝哥哥的女人?」
語嫣看著齊馨雅的大眼楮里撲閃出來的疑惑和天真,讓她心里難過,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是笑道︰「公主,有些事我也是無奈,不管我變成什麼身份,都不會影響到我們,對不對?」
齊馨雅定定地看著語嫣,許久之後才落寞地說道︰「你做了貴人,那我二哥怎麼辦?」
語嫣忽然覺得心中一痛,然後淡淡地笑道︰「公主,人的緣分是很微妙的事情,我與王爺有幸相識已經覺得是福氣了,怎敢高攀呢?」
齊馨雅在宮中長大,看慣了人世間的無奈與心酸,雖然不知語嫣如此到底所為何事,卻也知曉其中必是有隱情,如今她不願意說也就不再問了。
「姐姐這才找我是不是有事啊?」語嫣這次帶了宮女堂而皇之地來了,不似往常那般偷偷模模,想來是有正經事。
語嫣便將齊昭的打算告訴了齊馨雅,最後說道︰「我雖不知皇上叫你去的具體打算,可我覺得應該不是什麼壞事,反正後日我也會到場,屆時若是發生意外,我也會護得公主周全。」
齊馨雅衡量了一下,她那個哥哥愛面子,想來是怕騎射時輸了別人,想讓她的鞭子贏回一些掌聲吧。
「行,只要有姐姐在,我就不怕。」然後指了指外面的宮女,「那個小宮女可靠嗎?侍奉你還得當嗎?」
語嫣點了點頭,將秀兒和綠兒的來歷都說了一邊,「秀兒做事謹慎,此時在福祿宮當差呢。這個綠兒生性活潑像個小孩子,心直口快,但也算是聰明伶俐,好好教也不錯。」
齊馨雅這才放心,「姐姐,宮里的事情復雜人更復雜,尤其是跟在身邊的人,一定要小心地對待,千萬不能讓她們把你算計了。」
「我記住了,我要走了,你休息吧,後天見。」語嫣告別了齊馨雅,帶著綠兒坐著軟轎往回走,「綠兒,你在我這里當差覺得如何?」
綠兒跟在轎子旁一邊欣賞風景一邊走著,忽听語嫣這麼一問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誠實地答道︰「很好啊,小主為人和善,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最喜歡這樣的小主了。」
語嫣也不再言語了,這個丫頭年紀小,自然也沒有什麼復雜的心思,在哪兒舒服就喜歡在哪兒待著,還不曾有責任感和忠心護主的心思。
唉,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教一個丫頭,等下次去見公主,可得好好問問。
從雍和宮回福祿宮,中間要路過春熙宮,轎夫抬著轎子自然而然地走著,快到春熙宮門口的時候,忽然有幾個宮人從里面沖了出來,每人手里捧著一個臉盆,里面裝滿了水,二話不說朝著轎子就潑了起來。
「喂喂喂,你們在干什麼?還不快住手!」綠兒哪里見過這種事,等人家把盆里的水都潑完了才反應過來,跳著腳上前罵道︰「你們是吃了豹子膽嗎?居然敢沖撞賢貴人。」
「沖撞了賢貴人嗎?真是不好意思啊,大家只是潑水而已,哪里想到會沖撞賢貴人呢。」宮人堆里走出來一個宮女,看穿著應該是春熙宮的上等宮女,想來是後提拔侍奉瑾貴人左右的。
「你們沖
撞了小主還不快請罪。」綠兒沖上前瞪著那個宮女,卻一點沒有人家跋扈的架勢,在氣場上明顯輸了一個檔次。
語嫣坐在轎子里倒是沒有被冷水潑到,可是這種事擺明了是沖著她來的,她若是不謹慎處理,以後這種***、擾恐怕會更多。
轎簾被掀起,語嫣從容淡定地走了出來,目光緊緊鎖住那個囂張的宮女,原本是春熙宮正殿的一個小宮女,為人有些跋扈但是很激靈,叫白靈。
「本宮當是誰呢,原來是白靈啊,不管你是否有意沖撞,可你到底還是沖撞了,本宮念在相識一場給你些顏面,只要你肯磕頭認錯,本宮就當今日的事沒有發生過,不然……」
「不然又怎樣?皇上都棄你不管了,你還真以為你受寵了?宮里的小主多的是,貴人什麼的更是多如牛毛,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白靈牙尖嘴利,一番說辭下來更加得意洋洋。
「本宮記得瑾貴人也是貴人啊,你這話若是被你的主子听了去,你的責罰可是免不了啦。」語嫣的話說的白靈一愣,隨即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氣得不知如何是好。
「這是干什麼呢?」遠處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鑾駕之上斜臥著一名女子,衣著首飾華麗無比,面貌明艷得讓人移不開目光,身後跟隨的侍從足有二十幾人,排場之大少有人及。
白靈等宮人見了來人紛紛下跪,「雲嬪娘娘安好。」
原來是雲嬪。
語嫣也行了萬福禮,「雲嬪娘娘安好。」
雲嬪俯視著下面跪著的一片人,目光冷冷清清,最後落在了語嫣的身上,「你就是賢貴人吧,本宮听說你去了凝香宮拜訪,只是那時不巧,本宮正在午睡,所以沒有與妹妹見上一面,想不到第一次見面竟是這種場景,起來說話吧。」
雲嬪的聲音很清脆,猶如黃鸝鳥,語嫣謝了恩之後在心里想到,若是雲嬪唱歌,一定會非常的動听。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鑾駕停了下來,雲嬪一臉不耐煩地瞪著白靈,「你們一人拿著一個臉盆是在做什麼呢?」
白靈一臉的驚慌,她知道自己的主子才得了雲嬪的一頓訓斥,她們這番捉弄賢貴人,若是再被雲嬪知道,指不定會如何處置。
「本宮在問你話呢,听不見嗎?」雲嬪提高了音量。
白靈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奴才們在潑水,沒想到賢貴人經過……」
「娘娘明鑒,他們沖出來就朝著小主的轎子潑水,奴才們的身上都濕了,幸好小主坐在轎子里沒有事,不然著涼了可如何是好。」綠兒這會子來了機靈勁,說完還悄悄地瞪了白靈一眼。
雲嬪笑了笑,「本宮听說皇上現在在春熙宮呢,想必還不知道你們這幫奴才得罪賢貴人吧,不如本宮進去坐坐如何?」
白靈嚇得不停地磕頭,「娘娘……」
語嫣深知雲嬪不可能怎得進春熙宮,不過是嚇唬白靈而已,便說道︰「雲嬪娘娘息怒,奴才做事不當心懲罰一下就好了。」
雲嬪滿意地點了點頭,「賢貴人覺得該如何罰?」
語嫣想了想,白靈這番舉動一定是得到了瑾貴人的受益,罰輕了以後還會發生類似的事情,若是罰重了……似乎就結下梁子了。
可她與瑾貴人之間的梁子似乎早就結下了,若是能讓她吃點苦頭得點教訓,諒她以後也不敢輕率行事了。
「雲嬪娘娘,這麼多宮人同時受罰,那春熙宮就無人侍奉皇上了,不如就罰白靈一個人好了,她是春熙宮的掌勢宮女,只要她心知悔改,其他宮人也不敢妄為了。嬪妾想,白靈這番沖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罰她在自家宮門口跪上半個時辰吧。」
雲嬪‘噗嗤’一下,心中暗贊語嫣的聰慧,半個時辰不多,但是足以讓整個後宮都知道此事,想來白靈日後一定會羞得見人,就連她的主子瑾貴人怕是也會遭到其他嬪妃的諷刺,真是一箭雙雕。
「好,那就依了賢貴人的安排。彩月,你在此好好看著,不許白靈偷懶。」彩月是雲嬪的陪嫁丫頭,身份地位不言而喻。
雲嬪安排完之後就回了凝香宮,語嫣見有彩月看著也不便多留,瞧了眼滿心不甘的白靈,冷笑一聲帶著綠兒也回了福祿宮。
「小主真是好性子,為何不責打白靈,狠狠地出口氣。」回了寢室,綠兒便氣鼓鼓地將路上的事說給秀兒听,末了還有些不解恨。
「小主這樣安排很好,若是罰狠了難免落下為人刻薄的話柄,若是不罰就會得罪雲嬪娘娘,畢竟雲嬪娘娘插手這件事也算是幫了小主,小主要是想在中間做好人,是斷斷不能的。」秀兒分析完便哄著綠兒說道︰「你快去準備晚膳,小主怕是餓了吧。」
語嫣待綠兒出去之後,面對著秀兒說道︰「秀兒,你為人謹慎做事也妥帖,以後你要多教教綠兒,多多的提點的。」
秀兒痛快地點頭應了,「小主用完晚膳後就休息吧,明日一早就要出宮呢,奴婢听說皇上給您的父親封了官職,以後小主和令尊前朝後宮相互扶持,必定會過得如魚得水。」
但願她那個父親能領略到此番用意才好,唉。
第二日一早,天還蒙蒙亮,語嫣一行人就帶著皇上的賞賜浩浩蕩蕩出了宮,不多時,轎子便在慕容府門外停了下來。
太監高呼道︰「賢貴人下轎。」
緊接著就听到以慕容富海為首的高呼聲,「臣等攜家眷恭迎賢貴人。」
已經自稱為臣了……語嫣沉澱了一下情緒,便從轎中走了下來,迎面看到慕容府上上下下全都出來迎接了,只是……「清蓮何在?」
慕容富海輕咳了一聲,支支吾吾地說道︰「清蓮前幾日生病了,還在臥chuang不起,所以沒能出來迎接貴人。」
生病是假,不想見她是真吧。
語嫣不跟她計較,帶著一行人進了慕容府,在客廳落了座。目光環視四周,與她走之前並無不同,只是再次回來,感覺好似分開已久。
「爹爹身體還好嗎?女兒進宮時正趕上爹爹與妹妹去廟里小住,來道別的機會都沒有。」語嫣以為自己再次見到慕容富海,還會心里有著怨恨,不曾想見了面心里想的念的還是家人是否安康。
這一別,雙方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讓慕容富海的鐵石心腸也有些微微動容,「身體都好,昨兒個皇上下旨封了臣一個正三品的文職,有機會每日早朝進宮面聖談論政事。臣心知,這等恩寵定是因為貴人在皇上面前美言了,臣也擔心貴人……在後宮,一切可好?」
最後一句,慕容富海說的有些激動,眼眶也微微泛起了紅,「宮中事情繁多,貴人還要多多照顧好自己,凡事……保命要緊啊。」
語嫣端著茶杯的手抖了一抖,自己也跟著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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