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彌漫著難以言說的酸澀,答應之時便想過的場景,卻不知親身經歷時,會煎熬如斯。
可他還只能微笑地,拱手將她送給墨宸。
如果有任何其他的選擇,淡夜寧願是自己粉身碎骨。
可他沒有,他們都沒有,不然誰都不會願意是這樣的絕境。
這話讓帝君大為不悅,他不耐地揮手︰「散了吧。」
沒有答應,也沒有不允,只是吊著墨宸,最好他能知難而退。
「父君若不答應兒臣的請求,兒臣寧願長跪不起。」
墨宸越性地再度開口,他知道帝君的打算,他更知道這回退了便是永遠敗了。
「那便跪著。」
帝君頭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著跪在殿中的墨宸。
離去的諸仙大多不敢與墨宸再有牽扯,只是不住地搖頭嘆氣惋惜。
這回墨宸殿下是真把陛下惹惱了,為了一個女子這般太不值得。
那樣地議論紛紛,鑽進墨宸的耳朵,他的脊背挺得更直,充耳不聞。
「墨宸。」
大殿下帝鴻走到墨宸面前,喊著他的名字,一臉的惋惜。
墨宸涼涼一笑,眼中沒有半點波瀾︰「大哥。」
禮貌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情緒,才是他慣常的模樣。
沒有誰可以勸他,因為這件事情,從來沒有合不合適,值不值得,有的只是愛或不愛。
帝鴻搖頭離開,不再說話。
低頭隨著蚩尤離開的淡夜回頭,看著墨宸硬朗的背影。
即便你這樣付出,我也不會退出。
手中的拳握得更緊,再不回頭地出了殿門。
很快,延光殿只剩下墨宸一個。
宮殿是空蕩冰冷的龐大,那些雕梁畫棟的精美仿佛一個個齜牙咧嘴地嘲笑著他的愚蠢。
而他,只是一動不動地接受。
*
壞消息永遠傳的比想象更快。
嵐迦听話地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並不代表旁的姑娘就不會來找她。
更何況那個暗戀墨宸不知道多少年的青荻,刁蠻起來不是木瑤可以擋得住的。
一臉又驚又怒的青荻帶著無比豐富的情緒在當天下午就闖了進來,她毫不客氣地指著嵐迦︰「你這回高興了?!」
高興?這一腦門子官司的,高興從何而來?
嵐迦被問得莫名其妙,她耐下性子偏頭看著青荻。
大部分時候嵐迦都裝著傻,偶爾不裝的時候眼神淡漠地可怕。
「宸哥哥在延光殿罰跪!他,他要娶你!帝君也要!你,你怎麼這麼討厭!」
青荻氣地話都說不連貫,嵐迦這樣的淡漠是她不曾見的。
原本只是來撒氣,被她這樣涼涼一看,連為什麼過來都不記得。
嵐迦想了想,這丫頭說的大約是墨宸要與帝君搶自己,因而在延光殿罰跪。
他真的,信守承諾了。
那個沒有半點回報的承諾。
情愫自心底升騰,居然直勾勾地沖到了鼻腔。
這種情緒,是感動還是感激,她有些分不清楚,只呆呆地想著那天他說的話。
這麼一來,倒又把青荻晾在了一邊。
被無視的青荻惱了,她一個激動上前一步將嵐迦手里的《天譜》按在桌上︰「你有什麼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