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迦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落了地,門外空空如也。
「我說沒有動靜吧?」木瑤一副得意的模樣,討打得很。
嵐迦還是搖頭,緩緩地走出殿門。
抬頭間,月光有些刺眼。
她苦笑,才多久沒見,就開始想念。
不自覺地伸出手擋住刺眼的月光,終于微微嘆息著回了屋。
木瑤不懂地搖著頭將門關上。
那般大的動靜,遠遠跟著出來的七月忍不住低頭嘟囔︰「這神神叨叨的,一準是墜入了那什麼愛河了。」
愛河是什麼,木瑤自然不懂。
可第二日開殿門之時,她覺著殿下怕是和公主一樣神神叨叨了。
居然素來見著他們荷華殿主僕兩個臉都能拉的像黑面神一般的齊桑恭恭敬敬地守在了殿門外。
「你怎麼在這?」
木瑤愣了愣,第一句話劈頭蓋臉地下來,不客氣得要把這幾個月受的悶氣都討回來的架勢。
「殿下命我保護娘娘。」
齊桑心平氣和得很,答得干淨利落,有樣學樣的和墨宸平素待旁人的不遠不近別無二致。
「雲崖宮還能有什麼事需要你保護娘娘?」
木瑤打定主意齊桑就是和攬儀一伙兒的,因而說話也帶著點刺。
齊桑看了她一眼,也不理會,只安安心心地掌著墨宸交代的差事。
折騰了大半夜,至天明方迷迷糊糊睡下的嵐迦此時也打著呵欠走了出來。
一大早的,開門也能開這麼久,木瑤這丫頭是越發地能混事兒了。
正想來說她兩句,遠遠地就見著了門口的齊桑。
心口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意,驅散了尚在頭腦中盤旋的困倦,她走近了笑吟吟地看著齊桑問道︰「殿下讓你來的?」
「是。」
「那他呢?」
「帝君陛下昨夜連夜命殿下去捉拿妖獸。」
「昨夜走的?」
「是。」
「可知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
一段對答言簡意賅,齊桑明顯公事公辦的態度多少讓嵐迦有點尷尬。
她想了想,心知再問不出什麼,只能對齊桑笑了笑道︰「那有勞仙官費心。」
齊桑欠身行禮,嵐迦便帶著木瑤走開了。
心中有些失落,又有些欣喜。失落的是怕是要有一段時日見不著墨宸,可真是無聊得緊;欣喜的是,他總算沒忘了她,還記得留了一個貼身的仙官自己。
原是極普通的日復一日,走回水亭竟忘了該干些什麼。
平日多少不經意地就著墨宸的時間行事,一旦他出了遠門,竟連是不是要備飯都有些猶豫。
索性在水亭里一坐,念多少遍心經也無法心靜。
荷塘里的殘荷都敗了,荷葉枯黃地打著卷邊——秋天是真的要來了。
「你說,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她問,一日里不知道念叨了多少回。
木瑤撇著嘴,幾乎懶得離她︰「公主大人,齊桑都說不知道,我能知道?您都問了一萬遍,可別再問了。」
「哦。」
依舊魂不守舍的,連斗嘴都沒了興趣。
隔了一會兒,木瑤也覺得著實沒趣,便開了口︰「公主,要不我請藥君來給你瞧瞧?」
「我又沒病,瞧什麼。」
她嘟囔著,眼前的佛經分明每個字都認識,拼在一起什麼滋味也品不出來。
「您都病入膏肓啦!還說沒病?」
木瑤夸張地喊著,對上嵐迦那雙疑惑的眼。
好容易踫上她神不守舍的時候,木瑤陡然間覺得自己終于可以揚眉吐氣一回。
她定了定神,慢條斯理地對著嵐迦說道︰「就是不知這相思病,有沒有的醫?」
「倒是敢拿我取笑了!」
嵐迦這才魂魄歸位,一把扇子就往木瑤頭上飛去。
主僕二人正笑鬧間,七月領著一臉尷尬的英招行了過來。
昨日才把墨宸支使去少咸山,今日便把嵐迦召喚來延光殿,足見帝君大人拆散他們的如意算盤打得有多響。
才成親不過四個月,就忍不住了?
嵐迦面上笑吟吟地接了旨,略微思忖片刻只帶著齊桑在身邊前去復命。
旨意說的是看舞,誰知道其實是安得什麼好心呢?
鴻門宴啊鴻門宴。
可是就算是鴻門宴,作為陛下的好兒媳,嵐迦也只好舍命陪公公。
嵐迦忍不住在心中吶喊,墨宸啊墨宸,你快回來,我一人承受不來……
殿上的一群舞姬,鶯鶯燕燕的搔首弄姿,舞得假模假式的,這得多大的毅力才她忍住了不把呵欠打出來?也真虧帝君大人看得下去。
微眯著眼,嵐迦小心翼翼地陪在帝君身邊,時不時地還得陪著點微笑。
可真是冤孽啊。
如果這是帝君對她嫁給墨宸的懲罰,果然懲罰地很有韻味……
「迦兒覺得這一支舞又如何?」
嵐迦腦袋差點控制
不住地耷拉下來,這個問題,帝君陛下今日已然換了至少有五回問法,公公君,您能能換點新鮮的詞麼?
她假假地一笑︰「比之前的都好。」
「好在哪里?」
好在哪里?您是真心怕我不認真看舞吧?這殿上無聊的除了舞還能看什麼啊?!
嵐迦心中狂暴地猶如一萬只開明神獸呼嘯而過,可她還是盈盈一笑,答得鎮定自若︰「步法純熟,一看便是是練了許久;舞步新穎,想來下了功夫;尤其是領舞的姑娘,身段輕盈地宛若水中生出的一縷精魂。確實是今日這五場舞中,跳的最好的。」
再這麼表里不一下去,她以後來臉上都得帶著畫皮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