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迦說著,也不細看面前跪著的七名獻舞的仙子,在她眼里,這些個姑娘不過都是一幫候選的蘿卜白菜。
誰不知帝君好舞,跳得好的舞姬個個都有可能飛上枝頭?飛上枝頭什麼的,果然從古至今都是姑娘們努力練就一身才藝的源動力啊。
這麼想著,不由得多留意了領頭的那個一眼,倒是覺得極其眼熟。
嵐迦除了記路差了點,其他的記性倒是好得出奇,就這一眼她倒是想起來這領頭的仙子正是那日「不經意」地撞了青荻一下的那個。
微不可查地皺眉,她還不急不緩,偏頭向帝君禮貌地一笑表示自己發言完畢。
「你叫什麼名字?」帝君怕是也深以為然,手指著那名仙子,問得心不在焉。
顯然仙子被問得激動且高興且緊張,忙深深地拜了一拜,畢恭畢敬︰「回陛下,小仙名盈華。」
這小聲音顫的,也太沒見過世面了吧。
「盈華是孔雀族族長的掌上明珠。」陸吾適時地在一旁補充。
帝君點頭。
嵐迦不禁側目,瞧了陸吾一眼。
陸吾權利極大,管理天之九部,本應政務纏身忙得不可開交。奇就奇在,但有凡帝君的場合,他幾乎都如影子一般跟隨左右,倒是更像個隨侍的仙官。
他的地位,還這樣特意地提了一句孔雀族,為的是什麼?
她想著又看向盈華,那雙眼雖低垂著,寫的居然盡是從容。
嵐迦了然一笑。
雖未載入史冊,孔雀一族與鳳凰一族間爭斗的暗流倒是由來已久。
為的自然是百鳥之王這個位置,如今雖是鳳族佔了上風,孔雀一族的覬覦之心卻也一刻都未停息。
嵐迦還保持著微笑,情勢倒是越來越有趣,怕是最近自己那便宜老爹的日子不大好過吧?
眼楮再往盈華身上看,這模樣,倒是一般得緊,放在仙子堆里可稱不上出色。
唉,長相上佔不了上風,也只能在心眼上做文章。
可這長相,還真怪不了盈華,雖然在美女如雲的仙界只能是中上之姿,她在孔雀族倒是一頂一的美女。
孔雀這麼個奇怪地種族,素來都是巾幗不讓須眉的。
因為他們家的須眉啊,全都光顧著打扮去了——孔雀族的男子,一向是仙界中的奇葩,長得面目含春柳眉縴腰,簡直是男人中的女人,比女人還女人!
更可怕的是,此等須眉不但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許多如禺強那等雄氣十足的男仙,身邊怕是總免不了有一兩個個孔雀組的孌童。
孔雀姑娘們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了幾萬年,終于在六千年前的一天,當時的族長夫人一怒之下直接廢了自己那只知對鏡貼花黃的夫君,唱了一出敢叫日月換新天,從此孔雀立女君。
而盈華,就是這位女君的掌上明珠。
據說,盈華的父君被自己的夫人趕下族長之位後不但不悲反喜,每日只要斗雞走狗對鏡自憐的日子過得尤為舒適,他那幾房側夫人也瀟灑得很,立即走的走散的散。
只苦了盈華那同父異母的哥哥,原本幾乎是板上釘釘的繼任族長,一夜之間榮華盡逝。
唉。
這孔雀的族史簡直催人淚下發人奮進,嵐迦不免多唏噓了些時候,等回過神來帝君與盈華的對話已經不知道走向了哪條她無法理解的路上。
索性就滿頭霧水地等到帝君問完話,然後不知所雲地用過晚膳,回宮。
隔天依舊重復前一天的故事,如是循環往復直至第五日。
嵐迦有些同情這高高在上的帝君,竟然過得如此無聊的日子,連著五日召喚她來一同看舞怕真的只是他略顯奇怪的愛好之一?
直到晚膳十分,她才明白,帝君奇怪地愛好可不止那一樣。
第五日的晚膳,偌大的桌前只有他們兩個。
其實,往日也只有他們兩個,可是至少旁邊還能杵著兩個仙娥布菜吧?
這會兒……嵐迦眼觀鼻鼻觀心地一心吃菜,只求不與帝君有任何言語上的交流。
這般自欺欺人的形容,大約也只有她能干的出來了。
「雲崖宮的廚子虧待了你不成?到我這倒和幾萬年不曾進食的模樣。」
乖乖,這麼一句話,嵐迦生生地听出了一個詞叫做那個什麼,寵溺。
想到這里,只覺得後背一涼,一口湯差點噴帝君一臉。
她腮幫子鼓著,一臉無辜地瞪大眼楮看著帝君,好容易咽下去才慌忙地天聾地啞地答道︰「啊,這湯,好喝得緊,父君恕罪,恕罪……」
「知罪了?」
帝君似笑非笑的模樣,倒讓她想起了墨宸。
只可惜此笑非彼笑,一樣地看不清說話人的心,卻藏著不一樣的凶險。
當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的時候,就不要自作聰明地妄自揣度。
一張白紙,反而更加安全。
這是墨宸唯一教她的話,她牢牢銘記在心。
她便也輕輕一笑,如淡水芙蓉般低頭認罪的模樣︰「吃相不雅。」
帝君伸手挑了嵐迦的下巴,
妖異的眸子是意味伸長夾著些贊許的笑︰「不雅的何止吃相?」
只有一個指頭,蘊含的勁力卻讓嵐迦覺得整個脖子都不屬于自己了一般。
「自小不在宮里養著,難免不識大體。」她答得平常,內里心驚膽戰得緊——這,脖子斷了要怎麼辦才好啊……她還想留著小命去見墨宸,呃,不,是為娘親報仇呢……
那點小小的恐懼不加掩飾地從眼中透出,絲毫做不得偽。
敢對著帝君這般裝傻的,數萬年來嵐迦也算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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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我唏噓下……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