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說是錯,他那麼聰明,定然完全明白這話的含義。
心中苦澀,嵐迦努力地推開木瑤,還能搖晃著行禮︰「謝殿下惦念,時間已晚,嵐迦恭送殿下回宮……」
「嵐嵐!」
墨宸壓抑著喉頭的甜癢,兩個字說的毫無章法,他硬生生地打斷了她客氣地偽裝。
那兩個字讓嵐迦無名火起,他怎麼還敢這樣喊她,在她知道了這麼難堪的真相之後。
原本已然走向內殿的嵐迦鈍鈍地回頭,倚著柱子,看著他神色恍惚中輕輕一笑︰「求殿下下次不要這麼喊嵐迦了,嵐迦實在承受不起。」
眉眼遠得好似在天邊,聲音冰涼地正如此時的月光。
她還有自尊心,即便發現自己是那麼地喜歡他,她也是有自尊心的。
所以,即便是看得出的狼狽,她也要笑著。
墨宸深吸一口氣。
心中居然是無垠地恐懼正想纏繞,上一次害怕是什麼時候?
眼睜睜地看著她在自己面前吐出一口又一口地鮮血,卻還是要無能為力地看著她隨著幻境碎成一片又一片的金光。
那樣的失去,他知道了自己比想象更在乎她,即便她狠心地換了容貌記憶,他也能找出她來。
還有什麼不能做呢?
「你要知道,我喊嵐嵐的時候……」他急促而心慌地意欲解釋,她的心隨之一緊。
他的解釋對她來說很重要,重要的不是內容,而是他願意解釋這件事本身代表了他的在乎。
相愛也好,猜忌也罷,爭得不過都是在彼此心尖上的一點立錐之地。
有便是千山萬水,沒有便是寸草不生。
可墨宸胸口的傷卻在此時加入戰局,傷口新舊交替,涌上喉頭是難耐的癢。
他再無法多說半個字,一聲比一聲更重地咳著,連成一片的時候,他支著椅子站了起來,努力挺直腰桿緩緩地向殿外走去。
「你……」她沒有忍住,下意識地對著他的背影喊出聲來。
她該後悔的,可直到他因她的話停下甚至轉頭時,她都只是覺得有一點丟臉而已。
心中,還有期待。
是因為醉意,才讓她的情感變得不加修飾,所有的行為都是本能。
這兩千年她過的渾渾噩噩,自以為清醒實則糊涂得很。
直到今天日間她才發現,如果此生還有什麼是會讓她去執念的,那只會是眼前這個豐神俊朗的男子。
可這個男子,今日注定是來讓嵐迦失望的。
他的頭只偏了偏,遠沒有到轉頭的程度,左手抬了抬,多一眼也沒有地走了出去。
速度快得生怕嵐迦會纏上去一般。
她閉眼,身體順著柱子滑下。
腦中不斷地重復著那只漢白玉一般的手的漫不經心地一擺,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頭痛欲裂,嵐迦只想好好地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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