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去的孤獨歲月》 第五十章

作者 ︰ 15881795111

五十

周浩成從蒼都打來電話說,他需五萬塊錢和別人做挖沙石的生意,他說這樁生意做成了可以對半賺,甚至可以翻倍賺。我想這樣他可以賺些錢,當然好。于是我又努力地四處為他籌錢。我手頭上的積蓄還有兩萬,必須再借三萬才行。這三萬元錢到哪里去借呢?我思來想去,決定到楊瓊那兒去借兩萬元再說。我打電話給楊瓊,楊瓊欣然同意了,她在電話里說︰

「小婉,沒問題,平時,我也沒幫上你什麼忙,借點錢倒是沒問題的。」

「太謝謝你了。」我激動地說。

「我們之間就別客氣了。」

借錢本是一樁很難為情的事情,一般的家庭都不很富有,一般的朋友也不會輕而易舉地就借給你錢。借錢的人怕遭到別人的回絕,一般都不輕易啟齒去借。當然,我心里也有這種顧慮。要借的話,都必須向有錢的人借才行。向弟弟借吧,不行,弟弟為了養家糊口,他經常都在電腦前面貓著腰,搞點設計,掙點外水。而且,他最近好像要投資打伙和別人做生意,听父親說,正在籌錢。向妹妹借吧,也不行,她前段日子打牌輸掉了些錢,平時花錢也是大手大腳的,她身上有愛奢侈的漂亮習氣,手上也沒有積蓄。又向誰借呢?我在心里默默問自己。哦,對了,我想起了過年的時候,我曾經的一個同學,和我同村的,他告訴我說,他在廣福做生意,如今發了財,在家鄉不但修建了高樓,而且在蒼都也買了住房,他說如果我有困難,只管向他開口就是了。于是,我鼓起勇氣給他去了一個電話,說明了我想借點錢的目的。他也立即同意了,並當即匯了一萬元錢在我的賬戶里。我終于借夠了五萬元錢,並存進了周浩成的帳號里。

我把我的所作所為在電話上告訴了俞帆。我相信自己是一個耿直大氣的人,這樣豁達大度地處事是不錯的。我在心里想,俞帆也許會贊賞我這樣做的。誰知俞帆听後卻說,世上的錢並不那麼好賺,叫我別相信別人,說我在做傻事。听了他的話,我在心里卻不以為然,並不認同他的說法。我又告訴他,我弟給我集資了一套房子,比較便宜的。他說我這樣做,以後不好走出我的家庭,其實用不著集資房子。對于他的觀點,我在心里認為俞帆是一個沒有遠見,比較小氣的人了。房價一天天直往上漲,集資房比較便宜,我為什麼不投呢?房子今後不管給誰,都應該投。

春天過去了,夏天來了;夏天過去了,秋天來了;秋天過去了,冬天來了。時間一年年地在我默默無聞的生活中悄悄地流走了。轉眼間,五年時間過去了。由于家庭社會的阻力,我和周浩成的關系還是搖搖欲醉地維系著。俞帆和我仍然天各一方。日久天長了,他便誤會我了,他以為我根本擺月兌不了家庭的束縛,對我的感情也就日漸淡了。手機上的短信也是隔三差五地來一條。開始,我很理解他的這種行為,于是我有時主動去短信問候他,但日子久了,在我小小的心靈上充滿著極強的自尊心。他這樣對我,我的心里很難過。我對他的問候也是輕描淡寫的了。現在回想起來,我覺得我那時的心靈是多麼的小氣呵,為什麼非要以這同樣的方式來回敬他?就不能設身處地地為別人想一下,想一下別人處在那樣的位置上是怎樣的一種心境?怎樣的一種生活狀態?怎樣的一種灰心失望的樣子?

過了很長的一段日子,周浩成借去做生意的錢,還了我兩萬還有三萬沒有還。他說別人在工地上沒收到上面撥的款項錢,也就沒還給他。這下正合了俞帆的話,對于我而言,沒有賺到一筆錢,反而還要賠一筆。在萬般不得已的情況下,我不得不親自抽閑暇時間到蒼都去討賬了。記得那是一個有著美麗陽光的六月天,周浩成用電瓶車載著我去討債。我們的電瓶車繞過一輛輛如流水的車輛,跟著一輛輛密密麻麻的五顏六色的摩托車,穿過一條條人來人往的長街曲巷,最後,在一條巷子前的一間茶館門口停了下來。這間茶館就是借周浩成錢的那個人開的。由于是上午時間,茶館里坐了幾個人在聊天。有人見我們去了,邊朝著與茶館相連的另一間屋里高聲喊︰

「楊興東,有人找。」

「來了。」有人應聲說。

隨著說話聲,楊興東走了出來。他見是我們,不冷不熱地招呼我們坐下,並轉身給我們沏了兩杯熱騰騰的,綠茵茵的茶水,然後在我們桌邊坐下。我微微抬起眼楮掃了那人一眼。那是一個瘦高個的人,他的頭發無精打采地亂糟糟地橫在頭上。那雙眼楮沒有一點生氣,顯得黯淡陰郁,大概生活的債務全濃縮在那雙黑眼楮里了。他上身穿著灰色的西服,西服敞著,沒扣鈕子。里面露出一件白色襯衫,穿著一條灰色的麻紗褲子,腳上趿著拖鞋。整個人看上去萎靡不振。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在心里暗自思索,這個人根本不像個做大事的,能干的生意人,怎麼周浩成就輕而易舉地相信了這個人,真是沒有眼光呀!

「楊老板,最近我家里買了房子,急需一筆錢。我這是第三次到你這里來了,我也是萬不得已才來找你要那錢,要是我手頭寬綽了,我也不會找你要的。我希望你竭盡全力找一下,行嗎?」周浩成用柔和委婉的口氣討好似的說道。

「我

也著急呀!可工地上的錢還沒收回來,我也還欠我那些親戚姊妹的錢,我內心也著急!這樣吧,過些天,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先給你找點錢。」楊興東不急不忙地說。

「你一定得想辦法,求求你了,我們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我說。

「過幾天再說吧。」那人說。

事後,我和周浩成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在想,我真是可笑極了,借給了別人錢,反而求別人還自己。難道不可笑嗎?這也是我在人生中吸取的又一經驗教訓,我不該輕易相信未曾接觸過的陌生人,當初我沒有去了解他的背景情況就把錢草率地借給了他,這說明我涉世未深,多麼的單純幼稚!

春節時分,周浩成終于從那人那里要了一萬六千元錢給我。總共還了我三萬六,還有一萬四沒還我。我拿了那錢還了楊瓊和我的同學。也不知那人後來還了周浩成沒有?反正周浩成後來就再沒有還我錢了。我追問了幾次,他總是說沒有。後來,我就放棄了。但我心底里確實有些氣憤,認為周浩成確實是稀泥巴糊不上牆,對家庭沒有責任感的人。或許他胡亂揮霍了我所掙的每一分血汗錢,或許別人還了他,他私底里留著,純粹是個小人罷了,揮霍就揮霍了,留著就留著吧,不管他了。我本來是想借錢讓他變得富起來,誰知我卻把自己投房子的本錢也填了進去。可周浩成在我的心上越走越遠了,最後我決定純粹放棄他不過問他所作的一切事了。

二零零八年五月九日,我和單位上的三名女同事,被派往南充市學習。帶隊的是一位男領導,他把我們帶到這里就到廣安旅游去了。那些來自各個不同地方學習的人,住在一個比較干淨舒適的賓館里。晚上,有的人聚到一起或到外邊茶館打牌,或到街上散步,或到露天餐館喝夜啤酒。我們三人同住在一間整潔的小屋里。到了晚上,我們在外邊吃過飯,就回到賓館匆匆洗漱後,便穿上睡衣坐在床上看電視。十一點左右,我們便結束看電視,各自迷迷糊糊睡去。誰知,到了十二點左右,隔壁左鄰右舍打牌的人陸陸續續從外邊回來,他們唧唧呱呱的說話聲吵醒了我們,我們就會大睜著眼,無論如何也睡不著覺了。直到後半夜,才會沉沉睡去。這樣折騰了三天,我們三人都感到身心疲憊,整日瞌睡懨懨,人處于恍恍惚惚的境地中。五月十二號那天,我們三人被分配到不同的地方學習。中午,給我們講課的那位教授由于想早點回重慶,他叫我們不要午休,一點半就去听課,他才好趕車回家。吃過午飯,我的那兩個同伴開始睡午覺,而我就坐了一輛出租車來到了南充十中學校。參加學習的人都鴉雀無聲地坐在二樓的階梯教室听課。我選了一個位置,挨著一位我昔日的來參加學習的女同學坐下來。我從包里掏出眼鏡戴上,再掏出筆記本攤在膝蓋上,並拿出筆開始作筆記。可是我的頭腦卻懵懵懂懂的,上眼皮直要跟下眼皮合在一起。我揪了一下自己的眼皮,努力地睜圓我的眼楮,可是還是不管用,眼楮直想合上,想睡覺。我模模糊糊地看見那個禿頂的胖教授坐在教室中的一張烏漆木的桌子前,正在比手劃腳地給大家講著什麼話,他講得非常認真,非常起勁,他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一種看不見的什麼思緒里。我只听我旁邊的一個漂亮的女人說︰「啊,講得太精彩了!」我又努力睜開眼楮朝教授望了一眼,就低下頭,又直打瞌睡。也不知過了多久,我驚醒過來,睜開眼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只見窗外的天空變得陰沉沉起來,奇怪,剛才還是艷陽高照,瞬間太陽就不只溜到哪兒去了。

「天怎麼變陰了?」我問我的同學。

「就是,剛才還是大太陽。」我的同學說後,又匆匆低下頭,神情專注地作起筆記來。

我坐在那里依然梗著脖子,低著頭,做出在听課的樣子,可我的神經卻一半處于睡眠狀態,一半處于警惕課堂動靜的狀態。時間在我這種半睡眠狀態中靜悄悄地一分一分流淌著。忽然,也不知什麼原因,幾乎所有的人忽的一下站起來,都慌慌張張地朝教室外涌去,我也不知所措的一下站起來,莫名其妙地跟著他們往外急走,睡意全無了。我一邊往外走,一邊朝教授望了一眼,只見他還站在那里,莫名其妙地望著大家急步往門外走。幾百人井然有序地出了教室,來到樓梯上,但見樓梯大幅度地左右搖擺起來。

「房子要垮了,我要死了。」我在心里暗暗想道。

人群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但見整個人流如流水一樣向外流淌而去。下了長長的樓梯,走過長長的過道。終于走到了寬闊的大操場上。但見整個操場也是大幅度地左右搖擺,操場上的籃球架也大幅度地左右搖擺,操場上那一棵棵綠綠的,粗壯的樹木也大幅度地左右搖擺。穩穩的地球忽然動起來了,把站在上面的我們甩來甩去。太可怕了!有人終于喊道︰「地震了!」操場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人們都在驚慌失措地走來走去。對于我而言,只是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听說過地震,從沒見過這些情景。記得小時候,有幾個夜晚,母親把我們帶到室外睡覺,說是以防地震。那時我們就鋪了席子在室外的壩子上睡覺。我只看見天上那彎彎的月亮如何掛在樹梢上,又如何離開樹梢,在雲層里輕輕行走,其結果,地震並沒有發生。對于今天的地震,我卻感知愚鈍。

「時間是二點二十八分。」有人抬起手腕上的表說。

「剛才,我們坐在教室的最後靠牆壁的地方,忽然,牆壁就動起來了,又听見房子似乎有嚓嚓的響聲,我們忽的一下就站起來往外跑,所有的人就跟著我們往外走了。」參加學習的一個小伙子對大家談著。

「天啦,有個老師的親人剛從美國打來電話,說剛剛亞歐板塊動了一下。」有人說。

「剛剛收到消息,說是汶川地震了,死了不少人。」又有人說。

我和我的同伴焦灼不安地在操場上走來走去。我內心憂慮如焚,我的十三歲的孩子,在上初中,她一人在家,沒有人照管,她不知道睡午覺沒有?有沒有人叫醒她?我拿起手機不听地撥,可無論如何也撥不出去。我看見大家都低著頭,不停地撥手機,不停地走來走去。我听見參加學習的人中有人說,他要到北湖公園去躲避,又有人說,他們要立即趕車回老家。可我和我的同學卻不敢輕易離開,在我們小小的膽怯的心上,我們怕地震再次襲來,如果在密集如雲的大樓中穿梭,怕房屋倒塌,發生危險。

我又向那兩個還在賓館睡覺的同伴撥電話,也沒法撥通。我怕他們睡著了,不知道醒來。這時,操場上的人越聚越多。學生們已經從教室里全都來到了操場上。我看見有兩個胖乎乎的很可愛的小女孩,她們互相挽著臂膀從我面前走過,她們那鮮潤可愛的小臉蛋上那亮汪汪的眼楮哭得紅紅的,顯然是被剛才的情形所驚嚇的。一些男人和女人這時也急匆匆地跑到操場上來找他們的孩子。我和我的同學及學習的一些人站在操場的一角走來走去。由于大家剛從生死的驚險場景中走過來,在大難面前,可愛的中國人變得團結一致起來,那些不相識的人一下也變得熟識起來。大家互相關心,互相詢問,互相交談。突然,我的手機響了,我拿起手機,電話里傳來孩子熟悉的緊張激動的聲音「

「媽媽,我是培培,你在哪里?」

「在南充十中的操壩里,你在哪里?」

「在婆婆這兒。」

「那會地震你在哪?」

「我剛睡了午覺起來,屋子就忽然搖晃起來了,家里那台電腦就要從桌子上掉下來,我趕緊把它扶住放穩。存錢罐也掉在地上打碎了。我又听見外面有人喊地震了,我就跑出去了。我一直跑到學校去。到了學校,我又擔心你和婆婆,我就給老師請了假,我說要去婆婆那里,老師就同意了。我見了婆婆就抱住婆婆哭了。我擔心你,就一直在婆婆這個電話上給你打電話,到現在就打通了。」

「培培,婆婆那舊房子很危險,你快點出去,要站到空曠的壩子里去,一會兒地震來了,那房子會垮的。今晚,就和婆婆爺爺呆在一起,叫他們別在家里睡,要在外面睡,听見沒有?」

「知道了。」

「就這樣,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的可憐的孩子,她從小沒見過地震,在地震發生時,一個人在那兒到處亂跑,在那危險的時刻,她還一直惦記著我,我心中是多麼的感動!

緊接著,又有幾個親朋好友打來電話問候,我們彼此都知道了大家相安無事,一顆繃緊的心才漸漸地放松了些。盡管有人說第一次震動是最強烈的,能量釋放了,後面余震會減弱的,可我一生中沒有見過地震,難免還是提心吊膽的。我怕一下地裂了,或是地沉了,我的小命就沒有了。我和我的同學及幾個參加學習的女同伴神情嚴肅地坐在操場的一隅。這時,有一個參加學習的很親切隨和的男同伴主動為我們買來了一間女乃和面包叫我們吃。可我們的心里都是沉甸甸的,裝滿了雜亂無章的思緒,無心喝女乃吃面包。我們這些在生死線上晃了一下的人,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小本子,記下了彼此的電話號碼和住址,以便日後再度相逢時可以取得聯系。隨後,我的那兩個同伴也給我打來電話,說單位上的那位領導也過來了。現在他們都在北湖公園,叫我也去他們那兒。可我說什麼也不肯過去。我覺得在這大操壩里呆著安全,要是去了北湖公園,那里有水,萬一把人震到水里了,爬不上來,咋辦?

日暮十分,暮色漸漸落在校園里,我看見許多孩子手里抱著涼席來到操壩上過夜。我的目光漫無目的的在人群里來往。忽然,我听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站起身來朝遠處望去,但見我們單位上的那個所長(王峰)和我的那兩個同伴正朝我這邊走來。

「我在這里。」我忽的一下站起來說。

「走吧,到我哥家去,我哥就在南充地質局,他和我嫂子出差去了,我這里有鑰匙。他們那兒有一個大壩子。今晚上去那里拿涼席和被子過夜。」王所長對我說。

「好。」我說。

我立即和那些才認識的人們無限留戀地道了別,感激地跟著王所長他們走了。

來到王所長他哥家那層六樓上,我匆匆忙忙抱了一床涼席就往壩子里走,而王所長和我的同伴們心里一點也沒有恐懼感,他們扭開屋內的電視機站著在那看關于地震的新聞。我本想轉回身去叫他們快走,但我又怕他們笑我膽小如鼠,無奈何,我就只得一人在昏黃的燈光的照耀下煌煌不安地走出了樓梯。我抱著席子站在壩子邊的一棵長得枝繁葉茂,蓬蓬勃勃的大樹下等他們下來。壩子里已經站滿了人,他們都帶著涼席,被褥,紛紛出來露宿了。不一會兒,我的同伙也下來了,我們選了一個位置,鋪好席子,放好枕頭,打開被子,開始睡覺,可無論如何,我們大家一點都沒有睡意。她們兩個開始大睜著眼楮在那里向家人發短信。收音機里正在播送總理于當晚已乘飛機抵達蒼都,親臨地震現場指揮救援工作。人們听到這個消息,心情為之大振,覺得有那位和藹可親的總理的鎮定自若地指揮,就算再大的困難,也算不了什麼。多麼好的總理!臨危不懼,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在地震發生時,急速奔赴災區。心中心心念念裝著的是災區的受難的人民!

萬千感慨,萬千思緒,在我心底油然而起。我思緒漫無目的地奔馳。我想到了周浩成,于是給他發去短信問候了一下。又想到了俞帆,對了,俞帆為什麼沒有打電話問候我?也許他已知道了老家地震的消息了吧?他那地方會不會地震?雖然近來咱們的關系有些疏遠,可我在心里還是多麼多麼地牽掛他!這許多疑慮在我心上一一閃過,不由分說,我立即拿起手機,編輯了一些問候的文字發了過去。不一會兒,俞帆回短信說,他早已知道老家地震了,他很擔心他老家的一些親人。看了他的短信,我的心中充滿了薄薄的淒涼,淡淡的憂傷。他在我最需要問候的時候,卻沒有問我。我的心中又大大地起了一陣失落感。人世間,人的命運是多麼的變化無常啊,原以為俞帆會給我人世間最真的愛,可是時間久了,愛已淡了。當年那濃郁美麗的愛情順著故鄉那晴朗的多雲的天空飄走了。我之所以在地震表現出了那種驚慌失措的心里,是因為我想讓自己的小命留下來,塵世中,我最終難以割舍下我曾經深愛過的人,我不能把他孤獨地丟在這世上。可是,如今,愛的味道已經變了,我在地震中所表現出來的這種慌亂不已的舉止是多麼的可笑!

南國的天空又飄起了漫天的雪花。雪花依舊如飛絮。我站在小屋的廊檐下,看這雪花從容地飄落。我身上裹著一件溫暖的白色的羽絨服。淺灰色的緊身褲套著柔軟的黑色長統靴。我的細軟如絲的長發上,戴著一頂玫瑰色的帽子。我的思緒穿過這漫天揮灑的白雪,又飛到了那遠在天涯的令人傷心的人身上。在我的幼稚的小小的心上,我卻固執地認為俞帆對我的情依然會像昨天那樣濃烈,不會因為時間久了,距離拉遠了,就會變淡的。如果他對我的感情真的已經變了,我也要作個徹底地了斷。于是,我舉起我的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電話通了,卻始終無人應接。我預感到是他不願意接我的電話了。為了證實我的這一想法,我又固執地一連撥了八個電話,都還是無人接。這一下,我的心徹徹底底地灰心失望了。我知道,他對我的感情真的已經在這雪花飛落的日子里飄逝的無影無蹤了。我知道,俞帆認為我一定走不出我的家,才作出這樣的決定的。我這個孤獨的人,站在廊檐下,心中是多麼的悲傷!多麼的失落!昨天,那驟然響起的生命中的美麗的愛情旋律縱然間消失在這恣意飄灑的雪花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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