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道︰「要殺她的不是我,誰叫她不分好歹要為難當今皇後呢?她這是自找死路。別說我妹子是當今皇上的妻子,便是以她在宮中對眾羽林的照拂,這些皇家羽林郎也決不允許有人對她有半分褻瀆,不信你問問他們,他們今晚準不準梅若華活著走出蕭某的家門!」梅若華冷笑︰「既是如此,那也莫怪我手辣!」伸手一揮,我還沒明白是什麼意思,孝堂已閃身攔在我身前,舞動長劍,只听一陣急促的叮叮響聲,我才恍然,梅若華有一種暗器叫梅花針,這會兒想是她發的梅花針被孝堂劍光擋住。孝堂收式,我忙問他︰「你有沒傷著?」他搖頭,舉起劍來,劍上粘著數十枚極細的銀針,他笑了,道︰「師父的玄鐵劍真好使,果然粘住了。」我松口氣,他將劍放在地上,取出一副手套戴上,再拿起劍來,伸手取下那些針。我囑咐︰「小心些。」他笑道︰「母親放心,這是麂皮做的,結實著呢。」我點點頭,抬頭看去,千面郎君已被三哥擊倒在地,三哥劍尖指著他咽喉,喝問︰「薛衣娘在哪里?」千面郎君哼了一聲,道︰「憑你也想殺她?」「羽林衛,」永璘道︰「綁了韋士元,帶回宮去審問。」轉向一動不動的梅若華,正要下令放箭,三哥道︰「皇上,看在在下的面子上,饒了她吧。」永璘道︰「這種人,留著也是禍害,你是怕得罪了峨嵋派麼?」三哥搖頭。我道︰「皇上,放了她吧。」自是因為曹燕雲的原故。永璘遲疑。梅若華手一揚,揮向永璘,我驚叫站起,莊一笑已揮劍護住永璘。我掀簾走出,去看他。只听一聲嘆息在耳邊響起︰「原來世上真有這樣的美人兒!」「小妹!」三哥驚惶的聲音。我奇怪,怎麼了?忽覺身後有人,同時有人拉住我向前。我一下子跌入那人的懷里。
拉我的人是永璘!
他的臉色微變,懷中的孩兒被壓了一下,哇了一聲,又止住了。我忙輕輕拍玄鷹,安撫他。抬頭看時,一個中年人身著青衣站在身後,容貌也稱得上英俊,只是神色落寞,似有一腔悲怨,不免讓人頓生淒涼悲酸之意。我不由心生同情。他定是遇到了什麼大不幸之事,才有如此神情。
三哥已站在我身邊,護住了我跟永璘,朗聲道︰「原來魔教的左護法也到了。那想必右護法跟五散人也光臨了吧?」他臉色已不如剛才那般輕松自在,代之以鎮重,想必這幾個人甚是厲害。中年人道︰「不錯。听說蕭三郎面子大,請到了當今皇上皇後,咱們這些邊野小民沒見過世面,不免好奇,想觀睹聖顏,你們都出來吧。」隨著這一聲,陸陸續續走出來五六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三哥道︰「請皇上下令,命羽林收箭,無令不得亂動,免得枉送了性命。」看他的神色,這班人頗不好惹。永璘點點頭,揮手︰「羽林衛听旨收箭,無朕親令不準妄動!」他也看出這班人不是易與之輩,是以听了三哥之言。羽林齊應「遵旨」,收起了羽箭,站立于身側。那個左護法道︰「皇上覺不覺得這間屋子太小了點?」永璘淡淡地道︰「朕也正想觀賞月色呢,走吧。」當先走出屋子,我緊緊跟在他身後。
屋外月光如水,灑落在地上,今天是十二,月並未全圓,但天空晴好,已是很亮了。我輕輕嘆口氣,道︰「好美的月色!」在這樣的月色下爭斗實有煞風景。永璘沖我一笑,道︰「你心情倒好!」站在院子正中,停下了步子。三哥跟莊一笑仍站在我倆身側。羽林听從三哥的指令在身後身側護衛,以防後背及側面的攻擊。
三哥沖對方道︰「在下與魔教素無恩怨,本來不想惹這場是非,只是貴教五散人之一的薛娘子殺了我的一個好朋友,在下便要代這位朋友向她討回這條命!」目光死死盯著其中一個穿彩衣的女子,充滿了怨恨。我便知是那個什麼薛衣娘了。心中不禁嘆息︰江湖恩怨便是這麼來的。左護法不在意的神情道︰「你有本事就殺她好了,一命抵一命,江湖中歷來如此,你的妹子很好很美,我要了,還望皇上割愛。」永璘微微一笑︰「你有本事自朕身邊搶的走她,那便帶去好了,只怕你沒這個命!」目中殺氣畢現,顯見得是心中動了殺機。
我雅不願莫名其妙跟這般陌生人為了這些無聊之事生死相搏,便道︰「這位左護法,小女子可不可以說幾句話?」他倒也彬彬有禮︰「娘娘請講,在下洗耳恭听。」我將玄鷹交給身後的羽林郎,他一伸手接過,立時有兩三個人圍住他,以保護小皇子。我夾好松落下的散發。走上幾步,站在永璘身側後半步,盈盈下拜,左護法長揖以還。
我道︰「請問閣下貴姓?」他道︰「在下皇甫紹,這是敝教右護法金安石,五散人︰謝玄,薛衣娘,段曉生,鮮于風,南宮飛。」他說到一人,那人便拱手為禮,顯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別人倒也沒多話只薛衣娘嘖嘖連聲,道︰「蕭三郎的妹子果然標致,難怪一向坐懷不亂的護法也動心了。這種人物落在皇家實在太可惜了。」永璘笑道︰「你說的很是,朕也覺得皇後只應天上有,不應落入人間受苦,你長的也不錯,可惜年紀大了些,不然做朕的宮人也勉強夠的上了。」自是恨她言中有污辱皇家之意,是以冷言想譏。女人自來最怕人說老,尤其是上了年紀的女人,果然,薛衣娘冷哼了一聲,凶光
狠狠盯著永璘,道︰「你別得意,一會兒叫你受妻離子散之痛!」我笑問護法︰「左護法便縱容手下如此無禮麼?」皇甫紹對那女子道︰「薛娘子,你且歇一會兒,待會兒本護法自會為你出氣。」「我謝護法。」薛衣娘道。果然住口不言了。
我對皇甫紹道︰「貴教的這位散人失手殺了我哥哥的友人,護法剛才說一命抵一命,不知可否讓她與我哥哥單獨了結此段恩怨?」這人既是左護法,看他剛才的表現,地位當是比什麼五散人高得多,如果功夫也是這樣的話,三哥不免吃虧,最好能以言語激得他不出手,那對三哥自是有利得多。他淡淡地道︰「好聰明的娘娘,好,我答應你,只是別以為你哥哥無所不能,薛娘子之毒世人無出其右,你哥哥功夫再高,見了她也只能望毒興嘆了,等你哥哥吃了虧,可別怪我沒告訴你。」我道︰「那便各安天命好了,他要自己報仇,送了命也怨不得旁人。」看看永璘,永璘微微點頭,自是答應以避毒珠救三哥之命以防萬一。我不由沖他一笑,他道︰「別客氣。」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