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門前,看門人一幅不屑的樣子,說無柬不得入內,神色頗為倔傲。永璘也不跟他多羅嗦,褪下龍印戒遞給蕭三郎。蕭三郎走過去遞給門房,道︰「你拿這個給王爺看,他必會親迎。」門房勉強地接了,道︰「我去試試,不過今兒王爺很忙,未必肯見呢。」蕭三郎拿出一錠約二十兩的京錠塞進他手中,道︰「相煩通傳。」那門房方才轉為笑臉,將銀子袖進衣服,道︰「那幾位爺稍等,我去看看王爺空了沒?」進去了。永璘不悅︰「你給他銀子干嘛?不賞他記耳光算是客氣。」蕭三郎笑道︰「一會兒我叫平南王十倍奉還。」永璘方才笑了,說了聲「詭詐」,沒再追究。
過不多時,平南王帶了世子匆匆出來,一見永璘忙跪下叩頭,口稱接駕。才把那門房嚇得跪伏在地。蕭三郎笑︰「貴府管家好大的氣派,別家只收傳銀三兩,這兒一收便是二十兩,皇上的印子抵不上銀子值錢。」平南王忙稱罪,回頭叫人拿了兩百兩銀子恭敬奉上,蕭三郎示意孝堂接了,伸手扶他起來,道︰「這里說話不便,進府內再談吧。」他連連點頭,伸手相請。就是不提戒指的事。那可是永璘的御印之一,可不能流落在外。我道︰「平南王收了銀子,那印子該當還給聖上了吧?」他才象恍然一樣,叫世子奉上。世子走上前,遞上戒指,我伸手接,他卻不松手,偷偷看我一眼,我指尖一點他手上穴道,他忙縮回手,我取過戒指,擦干淨了,給永璘戴上,平南王引我們進了府。
永璘對平南王道︰「朕打這兒路過,听得你的王妃過壽,便想討杯壽酒喝喝。皇叔不必多禮,也別驚動了客人,朕不是來攪壽的。听說世子園中有塊奇石,不知可否讓皇後見識見識。」平南王正要親引,蕭三郎道︰「前頭賀客眾多,王爺還是自去忙吧,讓世子陪著皇上便是。」平南王看看永璘,永璘微微點頭,他便叩頭告了罪,自去前頭應付客人。世子引領我們進園。
世子滔滔不絕地說著奇石的好處,時不時地偷眼瞧我,我只作未見,心中暗自著惱,這廝不僅無禮且大膽。永璘邊看邊點頭,末了道︰「果然好,皇後曾對朕說過太湖石之妙。說朕的的御園中那幾塊尚算不得最好的,朕起始不信,今日見了世子的藏石,方知皇後之言誠實不謬。皇後素來喜歡這此希奇古怪的東西,看來朕也要為她弄幾塊賞玩賞玩。」世子馬上道︰「皇上何用如此費事?臣願將此石獻予聖上,博娘娘歡顏。」永璘笑道︰「朕怎能奪世子之好?」「只要皇上娘娘喜歡,臣理當孝敬。」世子道。一邊叫人,吩咐明日將太湖石送進宮去。我不由斜了永璘一眼,他要便要了,打著皇後之名做什麼?我才不希罕幾塊破石頭。永璘便點著頭笑納了。
「臣听聞皇後娘娘愛種菊花,臣亦有幾款名品菊花,不知皇後秋賞之時可願光降賞鑒?」世子道。我微笑︰「此事需問過聖上。」世子轉向永璘,道︰「皇上可否賞臣這個恩典?」永璘笑道︰「皇後若有興致,朕自當成全。」他居然將這個天大的面子給了我,世子看看我,我道︰「到時再說吧,也不知皇上是否有空閑。」看了永璘一眼,他在看石頭,似沒看見我的眼神。蕭三郎道︰「听說世子有一美姬,號稱千面觀音,娘娘亦有觀音的美名,不知世子認為誰更美?」目視著世子,微帶著嘲弄之色。世子永珈道︰「臣之姬妾哪能與皇後娘娘相比?臣之小妾是戲子出身,善使面具演變臉之角,故才得了這個名號,無論外貌,性情,才學,身份都不能望娘娘項背的。」蕭三郎有點詫異道︰「听說變臉之術傳子不傳女,世子的妾室又怎麼習得這門絕技?」永珈道︰「她家到她這一輩就只有她一個女兒,為使絕技不失傳于世,也只有破了這個規矩了。」蕭三郎道︰「難得今日皇上娘娘都在,不知是否可讓你的小妾出來,讓咱們也開開眼界,看看這門奇技?」永珈道︰「既是三公子有命,我自當奉敬。」叫過僕從去讓妾室準備演出。又對永璘道︰「皇上要否攜娘娘前去先听段戲?今日父王請的是京城名角,戲都很好的。」永璘道︰「朕于戲曲一道不甚了了,娘娘也素怕熱鬧,就在這園子中走走吧。有什麼奇花異草的,你給娘娘說道說道,她難得出來,總要讓她開心盡興,至于你的夫人,待她上場時我們再去吧。」「是。」永珈恭身應︰「皇上娘娘請這邊走。」引我們入園賞玩。
永璘握著我的手,邊走邊低低笑著同我說話,蕭子風在孝堂花草的名稱,作用,哪些可以制茶,哪些可入藥,哪些有毒性。孝堂皇認真記著。世子永珈道︰「三公子果然博學,無所不知,無所不會,難怪甚得聖眷。」蕭三郎道︰「那是皇上瞧著在下比較順眼而已,並非因在下區區薄才,皇上才是聖學淵源呢。」永璘聞言回頭沖他一笑,意甚嘉許。我當牡丹落入眼中時,心忽得一痛。「怎麼?」永璘停下步子,握住我手臂。「似
乎,」我追想︰「在哪里見過,有人……采摘牡丹,在什麼地方……山崖……」極力想憶起前事,突地頭部有一根筋急急跳動起來,痛得我渾身顫抖。永璘忙用雙手按壓我兩邊太陽穴,我過了半晌才定下了神。永璘松開手,道︰「你陪朕秋獵,路上,朕曾采牡丹給你,不過並未受傷,你別去想了,已經過去了。」我點點頭,「娘娘……」世子永珈微微皺眉道︰「似乎氣色不佳?是否找個地方先歇一下?」永璘道︰「好。」永珈在近處找了間空屋,永璘扶著我進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