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風倒真有點本事,果然弄了一只高大雄壯的鹿來,羽林割開鹿頸旁的鹿皮,采了新鮮的鹿血,內監忙捧進來,我一氣飲下,永璘在一旁看著,眉頭皺得緊緊的。蕭子風道︰「既擒了來,便先養著吧,誰又知道你哪天又要喝了,難不成還叫羽林為你滿山尋鹿去?」永璘微嘆一聲,道︰「那便這樣吧,叫世子進來。」內監傳入孝堂,永璘對他道︰「此地百姓迫于以往官府威壓,恐怕一時不敢出首告官,你帶幾個羽林易裝下去看看,問問民情,安撫百姓不必害怕,只管陳情便是,小心行藏,白龍魚服,蝦鱉可欺,別大意了去。」孝堂答應,謝了恩,出去準備微服。
蕭子風笑道︰「我也才剛這麼想,要下去瞅瞅呢,你倒先行安排了,這麼看來,你一時是不打算走的了?」永璘道︰「歇幾日,讓太皇太後跟皇後休息一下,連日騎馬坐船,怕她們身子吃不消,若在外病了,也是不得了的事。但朕不想讓人知道,趁機鑽營,朕想著讓龍舟空船先行,朕帶你們悄悄留下觀看風色。」蕭子風道︰「你想得周到,難怪我娘總夸你慮事周詳,孝順疼人,現而今蕭府但凡有訓,一定先听到皇上二字,比著來訓子,照這麼著,也別生兒子了,生女兒好多著呢。」有道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他這幾句話不咸不淡,說得恰到好處,永璘自是受用,嘴角已不自禁地帶上了笑意,道︰「朕這個半子當得也甚是勉強,岳母見了還要叩頭參見,跟常人之家是不能比的。」我握住他的手,靠在他肩頭。喝了鹿血,身上漸熱,我捏捏他的手,示意他打發了蕭子風,蕭子風多精明的一個人?掃了我一眼便全了然于心,笑道︰「怕是在下有點礙著娘娘的眼了,在下還是識點時務,先行告退吧,皇上仔細,別傷了皇子。」永璘臉大紅,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一揖到地,轉身走了。听得他在外吩咐,艙室附近的宮人都有退開些,倒也知趣。
外頭人影一消失,我便摟住了永璘,依在他懷里。他笑著推開我,道︰「你急什麼?容朕寬寬衣裳……」我雙手抱住他,低低道︰「臣妾侍候皇上更衣!」伸手慢慢給他解衣裳鈕子,他漸漸入港,翻身抱起我放到床上。
過了好久,他放開了我,我正熱得難受,反手攬住他腰,他在我耳邊低低道︰「你有了皇兒,別太過份了,萬一傷了,不得了的事情。」我不肯,以指甲劃他的腰際,過了一會兒,他再度情熱,用力摟住了我。
他無力地放開了手,在一邊喘息,我也大汗淋灕,氣喘不止,渾身乏力疼痛。他歇息了一會兒,翻過身來,抱住我,低問︰「弄痛你了?」我嗯了一聲,他低頭見到我身上的青痕,道︰「朕——手重了,稚奴,你仍是那般誘人。」我道︰「皇上,臣妾有一個小小請求,望皇上答允。」「你說。」他很慷慨的語氣。我道︰「皇上,臣妾想親自哺育這個孩子,皇上一定要答應臣妾。」他笑道︰「不成,你得陪著朕,皇子有乳娘,用不著你自己辛苦。」我緩緩轉過身,面對他,再次道︰「臣妾要!皇上不要再將皇子做人情送人,那是臣妾的孩兒。」「好好兒的你哭什麼?」他溫言道︰「你有後宮諸多事務要打理,再帶皇兒朕怕你身子頂不住。」「皇上,」我伸手撐住他的頸,道︰「臣妾要自己帶皇兒,臣妾不要再做對不起皇兒的事。」「你沒做過對不起皇兒的事,」他嘆道︰「已過去那麼久了,你還在想著,難怪總好好地忽現愁容,好吧,朕答應你,你自己兒帶,朕同你一起帶,這一次不委他人之手,做一對普天之下最常見最普通的父母親。」我道︰「謝皇上!」他伸手擦去我的淚水,將我摟進他懷里,他嘆息不已。
處理好了趙鵬程的事,我們悄悄追上龍舟,繼續南行。我隔個幾日,便需食鹿血。蕭子風也沒辦法,只道是孕期應有之象。永璘自然更不會多說,只囑人好生照料我飲食起居,務必不能疏忽,防著勞累傷神。這麼調養著,反見精神,陸天放把脈時說皇子越發健壯了,永璘極是高興,對我的要求自是從不加拒絕,只求讓我開心。
這日到得山東境內,京城送折專使遞折子時附上兩封信,永璘看了之後便情緒不佳,我走過去欲看看是誰的信,他卻收了起來,但在這一掃之間已依稀看出是孩子的筆跡,信中似還挾帶有別的物什。我只作不知。勸他去淑妃那兒歇息。他也不曾拒絕。
等他走後,我叫了劉全進來,問他是誰的來信。因所有奏折信件都需經他手呈送永璘,他雖不能拆看,卻是要登記在冊,以便日後查對的,見我問,便如實告知是前良貴妃及其子的家書,且夾帶有別物,想是對永璘有影響的要緊物什,我暗自惱怒,她莫非還想東山再起麼?犯下這等大罪,不說自省過錯,還要生事,攪我的興致,當真以為我那麼好性兒嗎?深思片刻,我對他道︰
「你去叫人傳瀏陽王進來,我要跟他說幾句話。」他答應,退出去傳人。
永琮一路上經陸天放跟蕭子風治療,病早已全好了,如今穿著便服,更顯出勃勃英姿,確是一位剛健威武的帶兵王爺。
我靠在榻上,打量著他,思忖著如何開這個口。他漸在我的目光下變得不自然起來,臉也紅了,,低頭看著地面,不敢回視于我,低低問︰「娘娘喚臣前來可是有什麼吩咐?」我笑道︰「我並無吩咐,只是閑著無事想找王爺來說說話兒,王爺可有空麼?」他道︰「臣弟自隨駕後反比在京中消閑了許多,有時出甚覺煩悶,娘娘既有興致,臣弟願聆听娘娘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