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孟童還有另兩人步入搶救室,一個已被繃帶包扎但依然有血滲透的男子似要急需手術,走進搶救室我已聞到血的腥味。
按道理搶救室急需手術的傷員應該有護士抬上推車,推入電梯間,直接到需要的樓房手術。只是這樣的省級醫院,那些衣裙飄飄的護士已是見得多了麻木了,總會找孟柱這樣的職業抬傷員代勞,而且毫無報酬可言,否者你就離開這里。
我心口一緊,心跳驟然加快。速度進了搶救室,我用極盡溫柔的力氣配合著托起傷員的一只腿,眸光掃過去,天哪,身上至少纏著四五處傷口,明顯的故意傷害,那如我年齡的面孔如白紙般荒涼。生怕抬時把他弄疼,可還是听到了幾聲微弱揪心的申吟聲,把傷員抬入了推車,在隨著醫生推至二十米外的走廊那頭的電梯間。
而我終究是對血極度敏感的心柔男人,在將病人推入電梯房後,額頭已是沁出了冷汗,心乍然一松,兩眼一黑,身子歪倒了下去。
這樣一次暈場,也終讓我告別了這不定時會出現恐怖畫面的醫院。這終究不是我、不敢殺死一只雞的男人所能勝任的工作。
但這樣的結束似乎也預示著我另一段生活的序幕就要拉開。
不到中午,我就心情陰霾的回到了住地,推門而入,劉童倦在床上睡意正濃,無意打擾,我有氣無力的靠在沙發里,閉上雙眼,陷入一片懊惱里,直到劉童下午睡醒。
當劉童發現我時頓感哂然,顰眉問︰「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啊?」
「干不了,見血就暈。」我低首輕描淡寫的回答。
「這樣啊,那就算了。其實象我們這樣沒有學歷、沒有社會背景的,中規中矩的工作是沒有出路的?」劉童望我一眼有些溫吞的道。
話里有話,什麼意思,我一臉疑惑的望著這位一身時尚元素的男人,我翻翻眼皮︰「繼續說下去啊。」
「向我們這樣的,要麼做這個,」說著劉童伸出兩個手指做了一個鉗的動作。「不過我感覺你也干不了。」我有些茫然的搖搖頭,反問︰「難道你是告訴我,你是做那個的?」
劉童那漆黑的眼楮一眯,笑成月牙,「你覺得女人做什麼最掙錢?」
「小姐唄,北京‘天上人間’夜總會那里小姐一出台都是幾千或者上萬的。可惜我們是男兒身啊。這個天下人都知道。」我不假思索的淺笑道。
劉童一拍我的肩頭︰「明白就好,其實男人一樣可以的,。晚上哥們兒領你出場。」
我瞬間有些後背發涼,「什麼意思?要我做服務男生,出賣青春?我可不想青春有悔啊。」
「那你就回家吧,不是我無情,這華麗的大都市就是這麼殘忍。」劉童漆黑的瞳仁一眯,很平靜的道。
我無語了,是啊,有些地方即是天堂,也是地獄,且並沒有給你過多的選擇。
我的心一陣迷亂,生活會向著怎樣的軌跡展開呢?可我真的不想就這樣回去啊。
是夜,街道上燈光璀璨,劉童和我一起前往省會的那家彎月酒吧,不經意間想起了那首冷漠唱的‘小三’,今夜我將會是誰的小三呢?心被茫然、期待、不安一點一點盈滿。
位于繁華地段的彎月酒吧,省會一家大型酒娛樂機構,外表華麗鬼魅。劉童似乎是熟客,領著我大搖大擺、堂而皇之的就進去了。
酒吧內鵝黃色的燈光朦朧散落,如夢如幻,也許這世上許多東西只有朦朧時才是最美吧,一如愛情,誰認真的撥開誰就會心碎。劉童拉我在酒吧一角落坐下,我才有機會放眼掃視一下里面氣氛,人不多不少,每張臉都是一個獨一無二的表情,這種地方應該是你想哭或想笑都隨意的地方吧,只要你願意.
劉童眼楮盯著面前不遠處一個吧桌對我輕言︰「那張桌上,看見沒?」我順著劉童的凝視目光看過去,四五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圍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表情愉悅。朦朧的光線里,這幾人似乎聊的正high。
劉童對我交待了幾句,最後目光在我猶豫不決的臉上一掃︰「要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過去,女人喜歡瀟灑風流的,權當男色消費是一項事業,去吧,看你的了。」
我不敢認同劉童的觀點,但我卻不得不照他交待的去做,只是因為沒有銀子我將無法生存,所以我需要銀子而且越多越好。突然之間對小姐職業多了一份寬容,從事著被人下看的職業,但並不代表每個小姐的思想都那麼墮落,也許只是因為生活,為了家人不得不為之,或許是因為生病的母親或者為交大學學費的小弟。
我大腦一片空白的走了過去,在桌前戰定訕訕的道︰「各位美麗的女士好,請問需要暖場的嗎?」
幾位女人被我這一句問候迷惑,一時間把目光聚焦了過來,我不由的低下了頭。‘什麼是暖場’,‘這小孩是什麼意思’,幾人互相詢問,片刻,一位女人有些驚奇的道︰「應該是三陪的意思。」我不由的抬眼望了那人一眼,一雙很大很明亮的眸子,似在哪里見過的感覺。
一時之間,幾位女人似乎來了興趣,都是眼神閃爍的望著我,我頓感臉上如火蔓延,一位個子高挑的女人笑著道︰「這位小帥弟,來先做下,在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