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彝連山異靈備戰志(下)一(四)
「老山,最近看過烏達大吉的那個兒子了嗎?」
——「石膏頭」半仰躺著坐在擺在院子里的一把竹制的搖椅上,問侍立在他旁邊的山羊精。
山羊精微微欠身,很謹慎地說︰「老爺,最近一直都在忙,沒顧得上。」
「嗯。」「石膏頭」閉目養神,一邊輕輕地搖動著椅子,說,「老山啊,烏達大吉的這個孩子雖然小,但是對咱們很有用途啊!對咱們,我估計,李立烺已經在心里瞄上了。但是有了烏達大吉的這個孩子,聖神國也就不是李立烺的。只要有人跟李立烺正面對立,咱們就可以騰出手來南征北戰了。」
「老爺,小的明白!」
「好!明白就好。」「石膏頭」慢乎悠悠地說,「圍困咱彝連山的敵人雖然撤走了,但是新的敵人正在覬覦我們,我們不能不多留個心眼啊!」
「是。老爺。」
「常言說,樹大招風。咱連谷布峰的玉皇大帝府的天兵天將都敢拼一拼斗一斗,並逼他撤軍,這消息在異界這個龐大的空間里影響不小。就從這兒考慮,我估模著,李立烺這小子就不可能不在暗里跟咱們對著干。不過李立烺這小子目前還不敢跟咱們怎麼著,因為他已經樹敵不少,不像咱們。
「咱們是實實在在地依靠咱們自己求進步求發展,因此遭到了以谷布峰為首的嫉妒派的歧視才招徠了那麼多敵人!」
「對。老爺。」
「那麼多敵人來咱們這兒光顧,目的只一個,就是想剖分咱這彝連山。實際上,就是想欺負咱們啊!」
「老爺分析得對!」
「其實,一個國跟一個人一樣。你要真是軟綿孱弱,那你就可能得到眾人的同情和憐憫,但是那樣的話,你永遠都得跪在底下,甚至可能得像蚯蚓那樣在土里蠕動著啃泥巴。人在發展中,最難最難的就是窮硬啊!這就像咱們一樣。咱們很窮,咱們自求發展,但是咱們招徠的不是別人的仰慕,而恰恰是別人的嫉恨!在別人的心目中,咱只配當別人的孫子,咱只配受別人的擺布和調遣,但是那……不是他們的大爺我彝連山的選擇!」
「石膏頭」把話說到,激動的心情叫他忽然從搖椅上騰然而起,隨後他氣呼呼的樣子,兩手卡腰,把目光投向遙遠處翻騰的雲海,默然不語。
山羊精立在「石膏頭」的身旁,生怕打擾「石膏頭」似地低聲提醒「石膏頭」,說︰「老爺,遠處有虹霓!」
「我也正在看它!」
「老爺,小的看,那兒有點不太正常!」
「甭管它!一定是黑風婆在練功。」「石膏頭」說著,轉回身來。
山羊精攙扶起「石膏頭」的胳膊,說︰「老爺,您坐!」
「石膏頭」在躺到搖椅上,閉目養神。山羊精仍侍立在「石膏頭」的身邊。這樣,二怪默默不語地過了一會兒,「石膏頭」思模著先開口唧噥著說︰「也不知道文奇他娘該多想文奇!」
山羊精說︰「昨天我在路上跟文奇他娘走了個踫面,文奇他娘問我,知不知文奇去哪兒了,我說,他可能去如不來那兒了。」
「她怎麼說?」「石膏頭」坐起來,張開眼楮,問山羊精。
「她唉了一聲,埋怨文奇去哪兒事先沒給她打招呼。」
「她還是去山上挖野菜?」
「是。」
「唉,咱們這兒的山民很窮啊!這種面貌什麼時候能改,我這當領家的心里連個底兒都沒有!唉——」
「老爺,快別多自責了!以小的看,咱們彝連山能發展到目前這地步,已經夠不錯了!」
「這都是給玉皇大帝府逼的!遲遲早早,這個賬都得算到谷布峰的頭上!」
「谷布峰這次把軍隊撤回去,把一個將軍下了大牢水獄,還殺了一批士兵。」
「該!」「石膏頭」毫不客氣說,「既然出來打仗,為將者只顧個人享樂,怠于管理,疏于監管,這是兵法之大忌!在戰爭中,為將者必須深入戰地前沿,以察且監,鼓士氣堵疏漏,如此方可。」
「老爺,小的以為,一切都怪谷布峰的將士們養尊處優日久疏于培養其狼性引起的。」
「石膏頭」低頭不語,似在想什麼。
山羊精繼續著說︰「其實,張植蔥還是對咱們的軍隊管得蠻嚴的。」
「那是!」「石膏頭」接過山羊精的話茬說,「我就知道他會干好。要不,我不相信他,我也不依靠他。彝連山將來發展的希望,我就指靠他了。在他和趙春僧來到這兒之前,你我在這兒僅僅是小打小鬧,沒什麼起色,自打他們來到這之後,形勢一下子改觀了,這是多麼大好事啊!」
「是。老爺。」
「對了!彝文奇的尸首怎麼處理了?」
「還在那山洞里,只是把洞口堵住了。」
「那個山洞有多深?」
「不清楚,沒往遠處看,反正感覺里邊很黑的。」
「石膏頭」嗯了一聲頓住,過了一會兒,對山羊精說︰「老山,你回去把有關事情交代一下,天黑之後陪我一
起去見如不來,當面把彝文奇的死訊告訴他。」
「老爺,合適嗎?」山羊精心存疑慮地問。
「石膏頭」對山羊精的疑問感到奇怪,接茬就問︰「有什麼不合適的?」
「老爺!」山羊精分析著把自己的疑問解釋給「石膏頭」,說,「小的總覺得不妥。其一、您明明知道如不來跟彝文奇有那麼一層關系,但是這層關系沒被公開,您這麼去只把彝文奇的死訊告訴如不來,那跟羞辱如不來差不多。其二、如不來能掐會算,文奇上次被谷布峰騙進玉皇大帝府的事您也記得,就多虧如不來的搭救,文奇才沒被谷布峰投進監獄。文奇這次出事,如不來在遠處該有感覺,但是如不來卻沒有再出現,這是怎麼回事?該值得分析,是不是文奇存在著死有余辜的因素?畢竟文奇修煉的那個什麼婬功需要借助**才能進步,但是這**……是要傷人的啊!對這種事,老百姓都是很痛惡的,不過就說如不來再袒護文奇,但是事情發展到某個份上,如不來也未必會容忍。其三、文奇這一次是死。對文奇的遭際,如不來這一次應該顯靈來搭救文奇,但是如不來卻沒顯靈,因此可見,文奇該有此劫數。如果文奇躲過了這次劫數,按照您的思路,文奇就是咱軍中的一名要員,那是何等榮光,但是他這個劫數沒被他躲過,這說明文奇的陽壽就到這個坎兒算完。對文奇的這個坎兒,如不來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咱要是去見如不來,咱的形象在如不來的心目中是什麼樣,這……老爺,您再考慮考慮還好?」
「嗯。」「石膏頭」低著頭想了想,說,「老山,你說得對呀!沒有你的這個提醒,老夫差點就會做一件傻事,當一回蠢人或者傻瓜。」
「老爺,小的覺得把這件事對文奇他媽他爸隱埋著。」
「那得隱埋多久?」
「一直隱埋!」
「會隱埋住嗎?」
「回來再把文奇尸體所在的那個山洞的洞口加固一下,偽裝一下,小的認為,是可以給文奇的父母隱埋著的,直到他們死。他們死後,就把他們的尸體跟文奇合葬到一個山洞。」
「老山,你今兒怎麼啦?」「石膏頭」忽然問山羊精。
山羊精覺得「石膏頭」的問話有點不對勁兒,而且也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語謬,于是忙解釋說︰「老爺,對有些事情,小的不知當講不當講!」
「老山,你還有對我隱埋的話嗎?」
「老爺,小的不敢!小的沒有!小的該死!」山羊精說著就跪倒到了「石膏頭」的腳前。
「石膏頭」見山羊精跪下,連搭理他都不搭理他,只說一句「說吧」,就躺到了搖椅上,接著把眼楮一閉,只管自己把搖椅輕輕搖動。于此同時,「石膏頭」在心里說︰「說不定這個老羊精對我還真隱埋著什麼……看來,防人之心還真的不能不有啊!」
「老爺!」山羊精跪著說,「凡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恕小的直言,文奇就是活著,其才力不堪勝任彝連山軍中大事。」
「說!繼續說下去!」
「老爺,文奇不在了,其父母不知但必然牽掛。小的已觀其夫婦之相,必然同死。文奇之父在先,文奇之母緊隨其父之後。文奇之母實屬氣死。」
山羊精話音兒剛落,「石膏頭」忽然坐起。「石膏頭」目光炯炯地緊盯著仍然跪地的山羊精,似要從山羊精身上攫取什麼似的,默默不語了好大一會兒才口吻平和地說︰「起來吧!」
「謝謝老爺!」
山羊精起身後立在「石膏頭」面前,耷拉著眼皮,靜等「石膏頭」發話。
「石膏頭」對山羊精所言將信將疑,但是根據山羊精以往的預言的準確性,「石膏頭」暗里覺得山羊精對文奇父母之死預言的不該會有什麼假,因此「石膏頭」就姑且相信了山羊精的所說。
當然,就道行上說,「石膏頭」勝過山羊精,但是就某一方面而言,「石膏頭」知道自己未必就比山羊精高,此所謂「蛇有蛇道,鼠有鼠路」,風馬牛不相及,各有各的才,層次不同,路徑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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