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件傻得冒泡的事情,她差點就忘了,原來卻有人替她記著。沈居沅將剛才顧景何所說的在大腦里慢慢放映了一遍,口中像是餃了枚酸橄欖,酸的她眼淚都快掉下來。
可她沒有多余的時間來回味這些,沈居沅伸手揉了揉酸澀的眼眶,利索的將手機、u盤、文件夾一股腦兒丟到大包包里。撥開內層,確認包內信封依舊存在無誤後,舒口氣拉上拉鏈。
電梯停下後,她撐起傘第一個沖了出去。一行喧鬧的人行道,卻兩處風光,正對顧景何辦公大樓的馬路右側,接連著大排檔和點心鋪,倒是小白領發牢***和打發時間的好去處。
推開門時,沈居沅抬手看了眼表,大腦緊繃的弦松了松,還好,只差五分鐘就遲到。
她小心翼翼的繞過傳菜員,沖著斜角的高瘦個背影,低低喚了聲︰「李先生。」
那身影循聲轉過來,沖著她笑了笑︰「程太太來了。」
正是飯點,四周吵吵嚷嚷,沈居沅忙攔著正忙得像陀螺的傳菜員︰「服務員,麻煩點菜。」
對面人卻連連擺手示意不用,氤氳的水汽模糊了他的鏡片,李志郎伸指掩住杯口,搖頭看著她︰「程太太,先不麻煩。」
沈居沅抬頭看他,李志郎依舊神色淡淡,對于這位已暗中拜托了兩年的偵探,她沒來由的騰生出不安,可具體是哪一點,她也說不上來。
李志郎向後倚了倚,十指交疊,輕聲細氣的開口︰「本來這筆錢可以直接打在卡上,可既然是最後一次,我執意要見您一面,不耽誤您時間吧?」
「噢,不耽誤不耽誤。」沈居沅很快從剛才的失神中恢復過來,邊應著邊從包里拿出黃色信封來,兩手遞到他面前︰「這是最後一筆款,李先生您數數。」
李志郎看一眼黃色的信封,只笑笑,卻沒吱聲。
最後一筆款終于交付出去,沈居沅只覺前所未有的輕松,她揚了揚眉︰「李先生,我們的合同截止到今天終止。這三年,真是麻煩你了。」
聞言,李志郎慢慢將身體移到桌前,定定的看著她眼,聲線清晰而冷靜︰「三年前,您擺月兌我處理岑朵安這件事時,我就覺得頗棘手,你瞧,我找不出任何一點她可以失蹤的理由,人氣超模、家世優渥、畢業于紐約大學,成績臻于完美,感情事業均順利的不可思議。為人低調,信息量很多是不是?其實綜合看來,線索卻少的可憐。」
沈居沅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苦笑一聲︰「這點我知道,盡管最後還是沒有消息,可是您盡了您最大努力,我保存著每一期您傳過的資料,總想著最後就算找不到朵安,也可當做是心里留個念想。」
三年來,點滴的資料,上千封的郵件,她總懷著忐忑的心情一封封的點開郵件,難以說出內心悲喜。
李志郎點點頭,長吁了口氣看著她︰「你知道的,對于干我們這一行的人而言,糾結了許久的案子就會行成癮。更何況這起案件在當時的轟動性。」
名門、名媛、名模、卻在一夕之間如樓蘭古城般忽然失蹤,這放在哪里都能為噱頭性。
睨著沈居沅沉默蒼白的臉,李志郎溫和卻堅持的看著她︰「程太太,即使過去這麼久了,我依舊想听您再說一遍那天失蹤前岑朵安的情況。」
沈居沅遲疑了一會,稍稍提高了音調︰「可我在三年前就向您詳細說明了,今天我所說的,會和三年前一樣,一字不落,我怕您會失望。」
她的堅持讓他有些尷尬,有那麼幾秒的冷場後,李志郎依舊好脾氣的笑笑︰「還是麻煩您再陳述一遍吧。」
沈居沅舌忝了舌忝唇角,落在玻璃杯上的目光有些渙散︰「那天是聖誕前夕,距離她畢業有一個月左右,已經簽約了maves公司,手頭還有好幾個一線品牌的代言。那一陣子的她的心情總是很好的,雖然都在美國,可是你知道,我們相隔太遠,她在電話那端還說要參加五月份我的畢業典禮。那天,我打完零工回來,她在電話那端欣喜若狂,因為顧景何向她求婚了。于是,我祝福了她。就這麼簡單。」
頓了頓,她下意識的補充︰「那時我和她的最後一通電話,今天我說的這些,和我對美國警方說的一模一樣。緊接著,至于後來朵安為什麼會發生車禍,又為什麼從醫院失蹤我一概不知。」
李志郎擦了擦眼鏡,想了想︰「確實,如果論理,你有很大嫌疑,可相對的,種種跡象表明,您又是無辜的。我調查過她周邊的人,包括她的母親,羅氏化工的羅佩瓊,以及沐園的顧景何,均沒有絲毫理由以及嫌疑。」
「不過」李志郎頗有些遲疑「你們的家務事還真有些復雜,這給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煩。羅佩瓊女士似乎對她多加管制,從身材到學業,嚴苛的幾如軍事訓練。」
沈居沅尷尬的一笑︰「我們的家務事是有些復雜,不好梳理是不是?想必也給您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提到家務事時,沈居沅多少有些警惕和不自然,這終究是她不想觸及到點。
李志郎向後倚了依,鷹隼般的眼神注視著居沅︰「程太太,可有一點,我始終很好奇。」
沈居沅揚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李志郎繼續不緊不慢的看著她︰「種種跡象顯示你那陣子生活有些拮據,可在岑朵安出事那天,你卻在拉斯維加斯。」
他斜睨她一眼,卻恰到好處的停頓。
似是沒听見般,沈居沅將杯中的水輕輕吹涼,這才開口︰「那時我剛靠打零工賺了點錢,想去體驗體驗生活,掛完朵安電話後,我就去酒吧喝酒了,還喝的很醉,總體就是這樣。至于在酒吧喝醉酒這檔子事,我初高中時就經常做。」
「然後你就邂逅了程先生,順道在拉斯維加斯結婚了?」
沈居沅點點頭毫不否認︰「對。」
耐心听她說完後,李志郎忽的朝桌子前湊了湊,竭力掩飾著狐疑和心有不甘︰「噢?真的是這樣嗎?」
他倏然間輕輕的開口︰「我接觸過很多案子,有要求偵探社調查延續一年的有,十年的也有,但大多都源于最初的執念和希冀,就像疾病,你有時會以為病人病入膏肓,無藥可治,可往往有時能絕境逢生,這些,我都希望程太太你能夠明白,也許從起初。」
李志郎強烈抑制住不滿,無可奈何的搖頭︰「自始至終,程太太,你是否從未報過半點希望過。」
沈居沅懂得,他正直言不諱的宣泄著他的失望,和對她的不信任。
她兩手環抱,靜靜的听著他最後的定論。
沒讓她等多久,李志郎猶豫了半晌,茫然的搖搖頭︰「她失蹤後,你便結婚了,也許這兩者果真沒有關系,可我只好奇,程太太,你對岑朵安失蹤的擔憂,到底佔當初你找我偵察的幾成?還是只為求得心安?因為你原本可以委派美國那邊全權辦理。」
衣服拂過玻璃台,李志郎起身時將信封輕輕推給她︰「我始終沒有完成任務,所以這筆錢,我無法心安理得的承受。」
他拂袖起身時,行色匆匆,似是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沈居沅目光不抬,只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音色又冷又輕︰「其實我是個極自私的人,也許正如你所言,我的初衷不是擔心,是為了安心。也許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竭盡全力,但請你,不要把我想象的太壞。」
足下腳步停了停,沈居沅看著他神色灰敗的離去,揮揮手,招呼著服務生︰「麻煩上一盆剁椒魚頭,謝謝。」
魚頭很快端了上來,她看著這一片紅彤彤,撲面而來的辣味鑽入鼻腔,沈居沅抬起筷子,許是太辣,眼淚瞬時涌了出來。
她深吸了口氣,搖搖頭,淚水滴在了茶杯里︰「等我吃飽了再想這些問題。」
可魚肉還沒有擱在嘴里,手機在口袋里發出震動預警。
是程牧行的信息,一貫簡如電報的風格。
「沅沅,速來,我在fame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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