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綺蘭思緒萬千︰「池兒,你……叫……我……」這個稱呼是在邱池很小很小的時候用過,後來,再也不曾。
「媽……」邱池含淚輕輕地呼出一聲,眼楮一刻也不曾離開眼前這個比親生媽媽還重要的人。
「好……兒子……」卓綺蘭喘得厲害,杜若飛忙過來撫她。
杜若飛輕言道︰「媽媽把你很小送出國,是希望你受最好的教育,出人投地,才不會辜負你爸爸。」
邱池玄然而泣︰「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他羞愧地對著卓綺蘭道︰「媽媽,兒子不孝,以前做過很多錯事,讓您傷心了。」他那些不堪回首的少年時代,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污點,那時他不理解世人為何都將他拋棄。
「你一直是她最引以為傲的兒子。」杜若飛拍拍邱池,安慰他。
卓綺蘭很滿意杜若飛的詮釋,點點頭︰「池……兒……,我……還有……事……要……拜托……你……」她已經很費力很費力了,卻還是必須要說︰「幫……我……照顧……弟弟……妹妹……」
邱池猛力點頭,很鄭重。這是一個莊嚴的交付。他得用畢生來完成這個信任。一種使命,一種報答,他本來就中了念的毒,對她。
卓綺蘭交待完,微微扭動脖子,朝邱陵的方向示意。邱陵哽咽著走近,想喊一聲媽媽,卻無法出聲。
卓綺蘭對杜若飛點點頭,後者將一大疊已經簽好的法律文件遞給邱陵。
卓綺蘭努力微笑,卻只能勉強扯動嘴角︰「陵兒……」
杜若飛拍拍卓綺蘭的手背,對邱陵道︰「邱陵,媽媽已經簽署好了所有法律文件,將你正式認回,你現在是她正大光明的親生兒子。她名下所有的財產平均分成四份,依依,小風,邱池,和你,各一份,沒有不同。」
邱陵淚眼模糊,哽咽低語︰「我什麼都不想要,我只要你好起來。」他傾著身子,認真替母親把頭發整理好,淚水默默滴落在被子上︰「媽媽,你好起來,我還給你做南瓜綠豆湯……」
卓綺蘭情難自禁,淚如泉涌。他是她的親生兒子,卻被當成養子養了許多年。他成長得那麼優秀,那麼出色,這竟然讓她有些羞愧。
她能為他做的事不多了,只有這一件,也只能盡力而為。她朝林初見看去。
林初見早已哭得不成人形兒,從卓綺蘭交待杜依依和杜逸風開始,她就抑制不住哭得稀哩嘩啦,也不知道關她什麼事,反正她就是控制不住心酸。她沒經歷過有親人的家庭,從來不知道親人離開是這樣的場面。
杜若飛走過來,像個父親一樣攬著她的肩頭,將她帶到卓綺蘭面前。
床的另一側,依然跪著邱池。
床的這一側,邱陵跪著,林初見站立。
林初見隱隱覺得將有什麼不知道的事發生,偏這刻已經無法移動腳步。
卓綺蘭很費力,卻堅持著撐起身體,拼盡最後一點力氣,將林初見的手慢慢放進邱陵的手里︰「相……親……相……愛……」驟然,她的手軟了下去,她倒下的一刻,睜著雙眼,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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