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電影《浮華》，成了卓綺蘭的自傳。
演技純熟，爐火純青。無須運營，無須宣傳，無須炒作。很多人自覺走進電影院一睹風華絕代的影後風采。
沒有艷麗服裝，沒有繁華背景，這是卓綺蘭一生中最樸素的電影。
不是一味哀婉悲憫之調，也有歡聲笑語。全片沒有特別的戲劇沖突，就連兒子與母親相認，都是那樣淡淡的喜悅和悲傷交織。大量的生活細節鋪排，到處是瑣瑣碎碎之事。
就算有關的流言，在那樣肅穆又溫情的氛圍下都顯得可笑。
杜若飛戴了口罩，牽著曉雪的手，在開映前模黑進入電影院，以免引來歌迷尖叫。他給曉雪買了可樂和爆米花，像哄小女孩一樣，哄著女兒。
他們這次約會，已經是第三次了。
杜若飛為了照顧生病還要拍戲的卓綺蘭，很久沒見曉雪，這次，他想帶她看場前妻的謝幕之作。
曉雪頭兩次還有些靦腆，不太敢和杜若飛聊天，總是怯怯的模樣。她不知道為什麼，對他有說不出的親近和好感，卻不是男女間的情愫。
她一手抱著爆米花，一手任杜若飛牽著，像極了小女孩跟著爸爸。但看在不了解內情的人眼里，恐怕還真以為曉雪會是杜若飛的小女友。
甚至連林初見都八卦打探過他們的關系。
林初見最近煩惱的事，一樁接一樁。先是和邱池若即若離曖昧不清的關系，讓她心慌意亂；再來卓綺蘭臨終給的名份，簡直是亂點鴛鴦譜；最讓她操心的，還不是那些，而是曉雪。
曉雪近來頻頻和杜若飛神秘約會。林初見實在忍不住便抓著曉雪︰「給我老實交待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曉雪卻反問︰「他是長輩，又是我兒時偶像，現在對我的畫興趣很濃，我不該受寵若驚嗎？」
「暈掉，我的大小姐，他是唱歌的，他懂什麼畫好，什麼畫不好？」林初見嗤之以鼻。
「不，你不了解他，他的繪畫造詣基本可稱得上行家，我起初也以為他只是附庸風雅，交談之後才發現……」曉雪表情坦白又認真
「好了好了，」林初見趕緊截住她︰「就沒發現點別的？」她想起在卓綺蘭臨終時刻，杜若飛那副深情樣兒，結果還不到一個月，他就跟曉雪打得火熱。
「你想說什麼？林初見同學，腦袋復雜了吧？你總不會認為他愛上我了？」曉雪竟然對她壞笑。
「沒有這種可能嗎？」林初見不死心。
「沒有啦，就是忘年交。」曉雪斬釘截鐵。
雖然听曉雪這麼回答，林初見還是不能放下心來。她給邱池打電話，想問問他的意見，卻永遠等來的是冷冰冰的回答︰「我現在忙，一會兒打給你。」
林初見從來沒等到過那個「一會兒」。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有時候深秋的風都會將林初見的心吹涼。
是一種緩慢的疼痛，她若是將時間填滿還感覺不到，一閑下來，那種痛便在全身漫延。
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她就成了邱陵的女友，甚至老婆。盡管她從沒點過頭，但似乎大家都這樣默認。她不知道這是演的哪一出戲，荒唐得連笑都不敢笑了。
那是一個母親的臨終遺言，一種莊嚴囑托。
但是可笑，真的很可笑。林初見坐下來細細揣模，任何一個小細節都不放過。然後她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才是這出戲的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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