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大少」的稱謂著實令夏冬感到不爽。莫說自個兒家境貧寒本就和「少」字挨不上邊,被貫以丘姓才是最尷尬的一件事兒。
總不能太計較別人說的話,不然的話累到你腰疼你也扛不起。
異鄉的夜里,夏冬頹然躺在丘明宇的床上。一邊上,丘少已經很稀有地酣然入睡。客廳里不時地傳來丘燕父親丘伯年制造的動靜。這位司機師傅,總是在萬籟俱靜的時候偷偷回到與自己格格不入的家里,然後我行我素地進行著低調的動作,啃吸羊骨頭的聲音不絕于耳。來這里二十天了,夏冬幾乎沒有跟丘伯年真正地談過一次話。禮貌性地打招呼時,也只是叫他叔叔,而叫丘燕母親時卻叫媽媽。
這個粗壯的男人,並不喜歡羊腿上的大肉,在他看來,啃吸骨頭是件很爽的事兒。所以,你也不能一視同仁地把他這種行為看成扣門兒。
「爸!」一個聲音在客廳昏暗的燈光下響起。
听到這個聲音的丘伯年停止了啃吸,他放下手中的羊骨頭抬起頭。面前這個年輕人只穿了背心和褲頭。
丘伯年顯然對這個突如其來的稱呼嚇到了︰「啊,冬子,怎麼還不睡?」
「爸,對不起。這麼多天,我沒叫過您一聲爸。」夜里,特別是失眠的夜里,夏冬會思緒萬千,感情飽滿。
「嘻嘻,沒事兒。等你跟燕兒結婚了,會叫的。」丘伯年起身取了濕毛巾擦手。
「爸,您說,我該怎麼辦呢?我遲早得回家,得離開丘燕。真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們還能不能再見面。想起來這個現實,我就想哭!」夏冬眼楮濕潤了。
「孩子,人的一輩子,會有很多的溝溝坎坎。想快樂,就要學會擔當,學會放棄,學會包容,當你選擇了哪怕其中之一,你就會看到生活的希望。」丘伯年點燃了一支煙,深吸了一口。
僅僅是一口煙,吐出之後,在暗淡的客廳里形成了一圈霧障,他的臉孔,便瞬間消失在這霧障中。
「小燕是個好孩子。從很小他就最有骨氣。命運總是會給人開個大玩笑,不管你是好人還是壞人。你管我叫爸了,我很開心。爸希望你能真正地去愛她一回,無論發生什麼,不離不棄。」
夏冬若有所思地回味著丘伯年的每一句話。一時半會兒,他還捉模不定。「我下一步應該做點什麼?」
「如果你不想放棄,就不要猶豫。明兒給你媽媽往回打個電話,說你決心留在這里,等將來生活扎穩根了接他們老兩口過來。哪里黃土不埋人呀。如果你媽媽決意不同意,隨緣吧。好聚好散,莫拖莫欠。」
翌日上午,周末。
王福堂從學校加完課回家時,電子鐘響亮地報時,十點整。
「王福堂,怎麼沒見你去找你那個情妹妹呀,人家都來了好多天了。你是不知道怎麼地?」方佳璐劈頭問他丈夫。
「方佳璐,你怎麼總是那幅嘴臉呀,那些事兒都過去了,過去了,好了嗎,別再提那些陳年老谷子的舊賬了好不好?」王福堂把包狠狠地丟在床上。
「你老婆我差點讓丘明宇那個毛頭小子給揍了,你還把丘曉安排到了我們單位,你這不是成心氣我嗎你?」
「我不想跟你吵,這件事,咱們都已經說妥了,不需要再提。今後,我做什麼你不要總在外面亂吹涼風,好象生怕新風翻不起舊浪似的。」王福堂換了身上的衣服,穿一件白色的短袖襯衣。「我出去有點事兒,中午你別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