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從雨幕中滑過來時,她揮著手。她推開他,兀自沖向車子。「陪你女朋友去吧,別管我死活!我恨你!」
他好想她別走,再給自己一通歇斯底里的咒罵,那樣,他將不再強詞奪理,那樣,他的良心就會得到一絲平息。
這一刻,他發現他荒蕪了她的青春,用自己骯髒的種子肆意地播撒在本無心耕種的土地里了。
他頹然地立在風雨之中,看著那消逝在雨幕中的車子,開始打心底里鄙視自己。
丘燕仍然神情安然地端坐在堂屋的椅子上。葉寒不知去向。
「追到了嗎?」她看著門外,淡淡地問。
「哦,那個……沒拿傘就跑了,也許……」他手足無措地呆立在那里,象個犯個錯的孩子。
丘燕捏弄著手里的折扇,低著頭柔柔地說︰「發生了什麼?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這個女孩兒給你灌了什麼**湯?媽媽對這其中的隱情毫不知曉嗎?這樣子,弄不好,會出人命的。那樣你夏冬就稱得上八女投江了,哎,只可惜呀,你沒有人家韋小寶命好。」
「一切的過錯都是我搞出來的,是我憑空給我們之間添了麻煩。在你們面前,我已經是一個泯滅良心的糊涂蟲。」夏冬已經不需要解釋。
「其實,我來這里,想告訴你,媽媽已經給你找到了一個大公司文秘的工作,錢已經送出去二萬了,相信不久就可以辦好。我不想再責備你,不管發生了什麼。現在,我只想知道,你還愛我嗎?冬,給我一個答案。如果,那個女孩兒能幫你實現你的價值,而且你們彼此產生了感情,我不想再難為你,我會祝福你。」
「燕,不是那樣的,我愛你,今生今世我愛的只有你。一切只是個誤會,是我心中的魔制造了假象,佇足在荒漠里的時候,我會一時恐懼,好想抓住一絲光線。原諒我,我會跟你一起走。」他酸澀的心汪著的淚,終于溢出。
她出乎意料地沒有一點點嗔怒的表情,微笑,寧靜的微笑躍上了她的面頰。「我不會怪那個女孩兒,甚至也不會怪你。我寧願相信你媽媽制造了你應該娶那個女孩兒的理由,我敢說,她的殺手 正光華照人地在不遠的地方恭候你。」
就在這個時候,葉寒恰到好處地進屋了。她手里捧著干衣服。
「冬子,穿吧,穿上了過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他惶恐地跟在她的後面去另一間房子。就像宮里面被喚來喚去的太監。
「你爸爸宿舍的衣櫃里藏著另一個女人的照片。我不會再放你遠走高飛,去那個狼叼的地方。包頭我是知道的,我年輕時候得了再生障礙性貧血,很嚴重,虧得你部隊上的姑姥姥救了我,安排到她在的包頭部隊醫院里治療。那會兒,你才三歲,我帶著你,在包頭的大街上被那里人無辜地毆打,野蠻至極,簡直就是一群野獸。這樣的情況遍地都是。我決不會把你放入虎口。」葉寒的臉色十分沉重。
「媽,那是個混亂的年代,現在並不是您想象的那樣……」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甜姐姐蜜哥哥地把你迷住了。我看,柯利這姑娘也挺不錯,他哥是市公安局的一個大隊長,你不能這麼對她。回頭找人家姑娘道歉去。」她有些激言厲色地告誡了。
「那您是在用七彩的稜鏡放射她的光彩,現在我沒法回答您的問題。媽,我想安靜一下,我已經是一個罪大惡極的人了,媽!」夏冬經受不住這種進退兩難的折磨,那屋的丘燕已經听見他顫抖的喊聲中夾帶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