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尼突然仰天大笑,笑聲如泣如訴,片刻間,一位沙尼居然變成了一位傾國傾城的麗人。無相無形,幻男幻女。天上地下,唯我獨尊。麗人身上的紅絨大氅,儼然也繡著鳳凰涅槃的圖騰。
花影心內一驚,涅槃重生,居然不是傳說。前度她升任國師的時候,也曾入鄉隨俗的模仿過鳳凰涅槃。如今剛過沒幾天,就讓自己親眼目睹了這一場景,唯一可惜就是,今夜觀眾太少。
這時候女子縱身躍上蓮花寶座,彎腰拾起那串念珠和兩顆佛光舍利。舍利在她的手中突然神奇般的溶解滲入掌心,此時那串念珠也化作一團紫氣懸浮于空中。但見女子從容的輕舞雙臂,幻化出一排排重重疊疊的臂影,倏分倏合,漸漸的形成了一張無形的巨掌,掌心朝天,周圍放射成一道金色的光幕。
這時那只巨掌突然反轉,掌心上赫然顯現五個金光閃閃字樣,大超度手印。此時懸在空中的念珠倏然被巨掌吸入掌心,然後激射而出,宛若漫天寒星。
花影目睹整個過程不由嘆為觀止,陡見一片繁星撲面而來,心中暗凜︰自己乃是漂浮之靈,無形無體可溶于萬象之中,此人居然能發現自己的存在簡直是匪夷所思。她也無暇去追究其中的蹊蹺,星羅棋布的佛珠瞬間已將自己團團圍在核心。花影突然感到自己仿佛身處天宇之中,一百零八顆寒星在身邊不停地旋轉著,儼然像遵循著某種規律。有自左向右,也有從右向左,還有自上而下的,看來自己是身陷幻陣之內。
這時天宇傳來了那個麗人的聲音︰「你能觀看我破繭成蝶的幻變,也算是一種緣分。陷我紫微斗數無邊法陣之中,仍能淡定從容,可見你非妖孽。可否現出真身一見。」
花影聞听聚氣成形,笑道︰「恭喜女菩薩涅槃重生修成佛家正果。」
娓娓的聲音仿佛來自四野八荒︰「看來施主也是我同道中人,貧尼原本是活佛護法朱雀法王,是我佛慈悲度我金身,阿彌陀佛。」
花影知道是自己這身紅袍的緣故,不由也淡淡笑道︰「阿彌陀佛,我們雖不在三界之內卻在五行之中,弟子紅塵俗世未斷,終難成大羅法身。不過,我觀菩薩你亦是如此,命帶七殺星煞,一念可成法身,一念可成霸主,這或許是你重生之時巧逢天象出現殺破狼命格之故吧。」
對方聞听突然放聲大笑,那笑聲充滿著高傲︰「非也非也,你怎知是我為天象所累,而不是天象為我而感?是我擾天象,而非天象亂我也。」
花影聞听笑道︰「倒是我杞人憂天了,須知萬事不可逆天而行,遵循天道方為正法。」
哈哈哈,女人笑的肆無忌憚︰「天行道,萬物生,人行道,萬事興,國行道,萬民應,如今縱觀天上人間,可行道乎?」
花影頓時語塞,沉吟許久,微微嘆道︰「天意如此,孰能逆之。」女人冷冷一笑︰「天意不隨我意,我欲乾坤借法,換日偷天,擾亂這所謂的自然規則,可否行?」
花影瞟了一眼身外流轉的群星,笑道︰「天道循環,不可違。」女人不以為然︰「假如你能破去我這陣法,我便听你一勸,否則,哼。」她用一聲冷哼代替了後面的一切語言。
花影叫了一聲好,身形一轉倏然來到南斗第六顆星近前,女人的眼波幽遠深邃,她緩步從星後走出,長發在夜風的吹拂下變幻得萬縷千絲。她幽幽嘆息一聲說︰「其實,沒有人能走出這個幻陣的,不過,你說得對,天意,不可違。不妨我就隨你去看看這天道統治的世界吧。」
花影聞听點了點頭。此時漫天的繁星倏然幻滅,花影和那個女人對面而立,卻仍然置身在金光閃閃的佛殿之中。
兩個女子,卻同樣的妖嬈美艷,而兩個不一樣的紅袍,卻繡著同樣的圖騰。
殿外是一片銀色的冰雪王國,刺骨的寒風肆意的舌忝著莽莽雪原,冷漠的驅走了陽光帶來的那絲多情的暖意。雪雕高旋在極樂宮的上空,那是一望無垠的千里冰川,龐大的殿宇氣勢恢宏的橫亙其間,閃耀著奪目的光華。
花影驚嘆的張著嘴,呼吸著不帶有半點微塵的清新,暗想「常听說西方極樂淨土,依我看這里不止是淨土,簡直是沒有土。她眼望數千名紅衣僧眾伏拜相送于殿前,從那一個個堅定而虔誠的眼神中,看來早把朱雀法王奉做了神祗。
綠鮮衣舒適的坐在椅子上,品味著杯中的美酒,一面斜著眼看著魔音在銅鏡前梳妝。在幾名侍女的忙碌中,一位國色天香的王妃的輪廓呈現于鏡中,是那樣的傾國傾城。
綠鮮衣滿意的笑著,他仿佛在想,如此端莊美麗優容華貴的儀態,怎麼也不會和昨夜那個形骸放蕩浪語連聲的**能聯想在一起。看來人才是最善變物種,特別是女人。看著看著他忽然想起了花影。假如她也像魔音一樣的對我,那才是絕對的完美,想著想著他忽然意味深長的笑了。
的確,他想得到的不僅僅是花影的身體,還有她的靈魂。所以,他騙了魔音,騙她撤去了對花影所施的攝魂術。他知道,要想完全得到花影,就必須先清除她心底里那個人,這需要時間和耐心,而這兩樣他都具備。
現在,他就像一只逡巡在湖上的鷗鳥,等待著那條魚浮出水面,哪怕是他出來透一透氣。
酒杯在手中突然爆裂。看著魔音投來疑惑的目光,他方覺得自己失態。靈機一動,換上一副驚艷的神色,嘆聲說到︰「眉掃春山含黛,眼蕩秋水生波,回風舞柳影婆娑,一笑傾城國。鶯妒琵琶妙語,睿智嘲弄仙佛,雪月風花醉當歌,佳人難再得。」
魔音听罷笑的花枝亂顫,無限風情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那眼神要多嫵媚就有多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