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笑間三人走上了山腰。
一棵大大的杏花樹斜倚著山崖,那少年公子仿佛依然深深地陶醉在風花之間。
山坡旁一個女孩正努力地提著一桶水,一步一步艱難的走上了山腰。
她低著頭,兩只手使勁的提著身側的水桶。
風柳般的腰肢好似已支撐不住這份沉甸甸的沉重.
她是那吟花少年的小丫鬟?還是那吟花少年的小媳婦?
三公子和賀老師的臉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什麼叫幸福?
人生的幸福是不是往往就在這簡單而樸素的生活之中?
一陣林風幽幽的吹過.
三公子正準備一按馬鞍躍身去幫一把那提水的女孩。
突然那水桶輕盈地飛了起來,滿滿的一桶水朝著他們三人迎頭潑了過來。
三公子趕緊一提馬韁,坐騎的前蹄高高騰起,擋住了潑來水柱。
一道身影卻比那潑出的水柱更快。
是那個女孩,那個看似已不堪重負的、弱不禁風的女孩.
她一把揪住了賀老師的衣領,一個旋身高高躍去。
潑出的水柱落下之前,她已帶著賀老師一起輕輕落在了山路的旁邊。
她的食指和拇指,緊緊扣住了賀老師的咽喉。
她的聲音沙沙中帶著一種低柔的威嚴︰
「都別動。」.
三公子真的很听話,他一動不動的勒住馬立在了那里。
實在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嬌嬌羞羞的小女孩會是殺人越貨的土匪。
他愣住了。
赫連將軍沒有愣住。
幾十年的職業生涯鑄就了他敏銳的反應速度.
赫連的江湖經驗當然不能算非常豐富。
不然他早就會疑心這深山老林里怎麼有這樣一間小竹屋,這深山老林里怎麼有這樣兩個少年人。
但是他畢竟是行伍出身,他畢竟有幾十年的職業經驗。
當那水柱潑天而起的一剎那他就動了。
他牢牢盯住了那個正背對著他的吟花少年.
赫連從馬背上一縱而起,借著潑起水柱的掩護,一步竄到了吟花少年的身後。
左手勒住了吟花少年的脖頸,一把把她的身體轉了過來,擋在自己的胸前。
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也緊緊扣住了吟花少年的咽喉。
他的咆哮如炸雷般響起︰
「誰敢胡來?」.
嘩啦……
那潑出的一桶水終于灑落了一地。
三公子看了看左面,又扭頭看了看右面。幾乎一幕一樣的行為形成了一種對峙,而他自己就被夾在了中間。
左右為難的他,仿佛成了現在這塊場地上最沒用的人。
不,現在這塊場地上最沒用的人還數不上他.
現在這塊場地上最沒用的人肯定是那個吟花少年。
她一直以為在柳三娘的整個計劃中自己應該是安全的、是不會受到威脅的。
殺人越貨、殺人越貨。
那是要先殺人才能越貨的。
她害怕、她哆嗦,不是因為害怕自己受到攻擊,而是害怕看到那血淋淋殺人場面.
被赫連一招制住,小臉立刻嚇得煞白。
總算弄明白了一件事情,無論你是土匪中的一員,還是被土匪劫殺中的一員,你都不可能真的再置身事外。
喉嚨被赫連那有力的胳膊死死勒住。
只能擠出一聲驚恐又難听的呼叫︰
「三娘……」.
柳三娘笑了。
在現在這塊場地上還能這樣笑得出來的也只能是柳三娘。
雙眼蕩著一層迷離的妖冶,朝著赫連嬌羞的笑著。
她的聲音輕柔中帶著一種沙沙的甜婉︰
「你以為能殺的了我相公?」.
赫連的雙指緊緊扣著吟花少年的咽喉。
實在想不出對面的那個「三娘」還能有什麼招數阻止他瞬間掐斷這吟花少年的咽喉。
呵呵,冷笑著發出了低沉而又威嚴的命令︰
「放了賀老師!」
柳三娘一點也沒有拒絕他的建議。她一邊嗤嗤的笑著,一邊輕輕柔柔地回答︰
「好啊,那我們同時放人。我數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