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只有夏拂和簡齊兩個人吃。
簡明非到半夜時還沒回來,夏拂因為謝壯的事一直沒睡,坐在客廳里看電視等著。簡齊睡了一覺起來去衛生間解小便,看見夏拂手里握著遙控器一個勁亂按,皺了皺眉,說︰「沒有好看的就不要看了。」
夏拂也覺得無聊,便關了電視,回到臥室。夜風從開著的窗口吹進來,將紗簾拂動著仿佛大海的波濤,起伏不定。夏拂把頭探出窗外,看著不遠處仍舊霓虹閃爍的高樓大廈,喜好夜生活的人還沒玩到盡興吧?所謂紙醉金迷,燈紅酒綠,住在御苑這幾年倒是把這兩個詞品明白了,但那是別人的生活,與夏拂無關。她連個旁觀者都不是。
外面的房門響了一聲,是簡明非回來了。他沒有進臥室,而是先去洗澡,然後才走進來,抬眼看見佇立在窗口的夏拂,微微一怔︰「你還沒睡?」
「我在等你。」夏拂說這話的時候,喉嚨發緊,嗓子眼像是扎了一根刺。
「哦。今天,我約了人談事情,談得不順利,所以晚了。」簡明非經常回來得很晚,卻很少有主動解釋的時候。夏拂從他身邊走過,只嗅到洗發水的香味,卻沒有一絲酒味。
「睡吧。」簡明非坐到床上,低聲說。
「今天潘晴雨給我打了個電話,」夏拂喝了口水,滋潤了一下干澀的喉嚨,「她老公失業了,一直在家里閑著沒事做,她很急,想讓你幫他找份工作。那個謝壯,你見過的,很老實本分的一個人。」
簡明非倚靠在床頭,瞟了她一眼︰「現如今老實本分可不算是有用的本事。」
盡管夏拂知道他說得沒錯,但還是覺得這話很不中听。
「潘晴雨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好姐妹,你能幫就幫他一把吧。」停了片刻,夏拂接著說,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懇求的味道,只想盡到最後一份心力。
簡明非不說話,眼楮定定地望著對面的牆壁,那里掛著一幅凡高的畫——杏樹枝上盛開的花朵。藍色的背景,稀疏的花朵,開得淒惶而又急迫,仿佛是最後一夜的綻放,天亮了,花就要謝了。
夏拂一直想換掉那幅畫,可簡明非喜歡,便留下了。
「謝壯是學地質勘探的,對吧?」簡明非扭過臉看著夏拂問。
夏拂忙點頭說︰「對,他是地質大學畢業的。」
「也許他正是我現在需要的人。明天讓他到我的辦公室來吧。」簡明非說完,若有所思地模了模上嘴唇。這是他的習慣動作,一般都是在做出重大決定的時候才會有。
難道給謝壯一份工作對他來說是一個重大的決定嗎?夏拂有些納悶。
不過不管怎樣,到底沒有辜負潘晴雨的囑托,夏拂的心情一松,困意便乘機來襲,她打了個哈欠,對簡明非說︰「睡吧,已經很晚了。」
關了燈,兩個人無聲無息地蓋上被子,背對背躺好。還沒听到簡明非的鼾聲,夏拂便睡著了。
黎明時分,夏拂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里她握著一支鉛筆,反反復復地在紙上寫著一串阿拉伯數字,一遍又一遍,可每一次寫出來的都不一樣,寫得她頭都痛了,就是寫不出正確的那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