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拂取出手機,給簡明非發了一條短信︰我在春水山莊,有花開了,很香。注意身體,早歸。
短信發出後一直沒有收到回復,簡明非也沒有打來的電話。他走的時候曾經說過,去的地方比較偏僻,可能會有通信信號不好的情況。所以,即使聯絡不上,也不要擔心。
倒是接到了紀清遠的電話,他的聲音還像上次听到的那樣溫軟,暖暖地叫她夏拂阿姨,說他們已經順利抵達露營地,他帶了手機給家里報平安,也順便替簡齊報告一聲。
下午,太陽稍微露了一會兒臉就又沒了蹤影,天空飄起若有若無的細雨。這樣潮濕陰晦的梅雨天,難免讓人情緒低落。
夏拂穿上一條棉布碎花長裙和一雙松軟的人字拖,撐起一柄透明的雨傘,順著樓下花園里的卵石甬道一直走到湖邊。荷葉已經鋪展到了大半個湖面,枝葉掩映中隨處可見盛開的荷花,含苞待放的更是多得數不過來。
雨絲中飄浮著淡雅的荷香,輕輕的一個吸氣,便覺得整個胸腔都被充滿了,連汗毛孔都流溢著芬芳的氣息。
夏拂沿著湖畔緩緩前行,走到四角涼亭時停了下來,看著里面的漢白玉石桌和石凳,想起那天伏在桌上一陣好睡,不禁莞爾。那也是個時晴時雨的日子,就是在那一天,那個石崢岩帶她找到了湖中開放的第一朵荷花。
他還說他是吸血鬼愛德華,能讀懂別人的心思。夏拂的唇角一勾,露出一抹淺笑。
她把手伸到傘外,看著雨絲落在掌心,在事業線和感情線之間匯聚成晶瑩的一滴。曾經有人給夏拂看手相,說她有一條非常完美的事業線,清晰深長,這樣的線預示著一生從不缺乏機會,只要稍加努力便會名利雙收。可她的感情線卻不理想,至于是怎麼個不理想法,那人語焉不詳,夏拂也只當作笑談,沒放在心上。
「一個人站在這兒想什麼呢?」
正當夏拂凝神望著掌心思緒飄搖的時候,忽然听到一個清朗的聲音。她抬起頭看見石崢岩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的身邊。他沒有撐傘,頭上肩上落了一層細小的雨點,連鼻尖上都粘了幾顆。
「沒想什麼。」夏拂低聲回答。
「好久不見。」石崢岩的目光落在遠處的某個地方。夏拂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看到一片迷蒙的紅綠相間覆蓋在水波之上。
「不是很久吧?」夏拂暗暗搬著手指數了數,自從上次在電梯口見到他和女朋友在一起到現在,差不多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
「很久了。」石崢岩扭過頭看著她,神情中帶著某種無法言喻的成分,繼而問道︰「很忙嗎?」
夏拂點點頭,迅即又搖搖頭。她從未細忖過自己的生活是過得匆忙還是過得悠閑,一日一日疊加起來,影子都是重復的,分不清這一日與那一日有什麼不同。
石崢岩的眸子似有星光瞬息閃爍,視線又轉向遠處。
雨下得大了起來,雨絲變成了雨線,像是要在天地之間編織起一道不透風的網,誰也別想逃掉。
夏拂把手里的傘移到石崢岩的頭頂,擋住那些逐漸密集的雨線。他抬頭看了一眼透明的傘面上匯集的淺淺的水流,那些水流順著傾斜的角度滑下來,落到夏拂的身上。伸手接過雨傘,他的身體朝夏拂靠近了一些。
「以前我不喜歡下雨,現在倒覺得下雨也是好天氣。」他的嘴唇彎成一道柔和的弧線,嘴角向上翹著,連帶整張臉都是欣欣然的,洋溢著歡喜之色。
夏拂被他臉上的表情所感染,心頭泛起一縷溫熱。
他們倆沿著卵石甬道慢慢往回走,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只听到鞋底踩過卵石時發出有節奏的嚓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