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拂動作迅速地洗臉刷牙,穿上一條寬松的淡紫色碎花長裙和一雙平底涼鞋。她的腳傷雖然還未痊愈,但經過幾天的休養,此時只是隱隱作痛而已,開車已經沒有問題了。
時間還早,公路上過往的車輛很少,夏拂的腳幾乎一直是踩在油門上的,一路疾駛,很快就到了潘晴雨家的樓下。潘晴雨正站在路邊翹首望著,一看見夏拂便責問︰「怎麼這麼遲,我都等了半個多小時了。」
「我總得梳洗一下吧。」夏拂不想說自己住在城外,說了難免要牽扯到新買的春水山莊的房子,潘晴雨听了一定不爽。她的家又舊又小,以她和謝壯的薪酬想換套大房子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潘晴雨上了車,兩個人一邊閑聊,一邊往早點鋪駛去。那家店藏在一條巷子里,夏拂先找位置把車停好,然後挽了潘晴雨的手走進小店。
時間還早,不大的廳堂里只坐了三、四個客人,櫃台旁的牆壁上貼著即將歇業的告示。已近耄耋之年的老板端坐在櫃台後面,神情熱絡地跟每一個走進來的客人打招呼。夏拂看著老人那張布滿滄桑的臉,竟尋出半分時不我待和後繼無人的懊惱,倒是濃濃的一抹滿足,充溢在眼底眉梢。
她們在角落里找了個空座坐下來。小伙計過來問要點什麼,兩個人幾乎不約而同地回答︰「一籠蝦餃,一碗鮮肉餛飩。」小伙計一笑,轉身去了。
夏拂和潘晴雨卻是相視黯然。
「當年我們每天的早餐都是在這里解決的,好像從來都沒有吃膩過。一晃過去多少年了,我們也要老了。」潘晴雨抬頭撫了撫眼角,那里已經有了幾道淺淺的魚尾紋。
夏拂也點了點頭,說︰「是啊,時間過得太快了,快得讓人心慌。」
「還記得當年我們的夢想嗎?我想學法律,將來當律師,你則想去學考古。」
「是啊。結果你因為幾分之差,只好改報商科。而我在填志願的時候,差點沒被我媽扇耳光。她說你就給咱們夏家積點陰德吧,哪個正經人會去做挖墳掘墓的勾當?況且,你還是個女孩子,將來要是讓人家知道你是跟墳塋地打交道的,誰還敢娶你?結果,我一賭氣就報了中文。」夏拂凝眸望向店門外的巷道,當年她和潘晴雨曾無數次從那里走過。如今,位于小巷深處的那所她們就讀過的學校已經搬走,再不會有嬉笑追逐的學生身影出現了。
潘晴雨亦是眉心深蹙,一臉的悵惘︰「有時候我想,如果我真的做了律師,現在的生活一定是另外的樣子。可命運卻不會因為一個如果而讓我們從頭再來一次了。」
「是啊,我們的人生就這樣無可奈何地被改變了。」夏拂也不由得惆悵起來。繼而她拍了拍潘晴雨的手,指著小伙計送上來的蝦餃和餛飩對她說︰「先別發感慨了,你不是餓了嗎?快吃吧。」
潘晴雨一見吃食,眉心的皺痕馬上消失了。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個餛飩放進嘴里,嚼了嚼,點頭說︰「恩,還是當年那個味,一點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