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夕探頭問道︰「姐夫,恩,簡明非打算怎麼辦?」那個一度被她當成男人楷模的姐夫,此時已是外人。
「他不同意離婚,還叫我想都不要想。」夏拂的唇角仍舊掛著那抹冷笑。
「也就是說葉眉歡並沒有借肚子里的孩子逼他就範的意思?」雲夕的眼珠轉了轉,心思風中吹拂的細草,左右搖擺。
「他還說愛我,愛簡齊,愛我們的家,是不是很虛偽?」夏拂的眼中忽然滾出一串淚珠,順著面頰直落到衣襟上。
雲夕的眼楮也濕了,她緊緊抱夏拂,哽咽說道︰「姐,都怪我……」
「怪你什麼?」夏拂抹了一把眼淚,詫異地看著她。
「都怪我這張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要不是我那天跟你胡說八道,說分家產什麼的,還扯出一篇唐朝的離婚協議,就不會發生現在的事了。都怪我,都怪我……」雲夕頓足捶胸,眼淚跟著 里啪啦地掉下來。
夏拂反手握住她的手,說道︰「怎麼能怪你?簡明非和葉眉歡的事早就發生了,到我這兒不過是晚間新聞而已。」
雲夕的淚珠仍然掉個不停,夏拂給她扯了一張又一張紙巾,都被她和著鼻涕擦成了黏嗒嗒的紙團。
「別哭了,我叫你來不是讓你陪我掉眼淚的。」夏拂無奈,只好環了手臂,仰靠在沙發里斜睨著她。
雲夕這才展了展眉尖,啞聲問道︰「如果真的要離婚,簡齊怎麼辦?」
「當然是跟我。」
夏拂似乎早就考慮到了這一點,話說得毫不含糊。
「可憐的孩子。」雲夕嘆了口氣。繼而又幽幽吐出一句︰「姐,你覺得這樣做值得嗎?」
夏拂心頭一震,沒想到雲夕會說出這樣沒有立場沒有是非的話。可靜神思忖片刻,才發覺她說的其實一點錯都沒有。
愛沒有了,剩下的可不就是利害得失的算計嗎?
「沒什麼值得不值得的,我只為我的心。」夏拂的胸口悶悶的,禁不住也長長地嘆了口氣。
「姐,看到你現在這樣,我對愛情也灰心了。昨天安諾還問我什麼時候帶他見家長呢,現在看來,不見也罷。我也不想結婚了,咱們姐倆從此相依為命,一起對酒當歌,一起橫刀立馬,闖天下!」
「去,不許胡說!」夏拂推了雲夕一把,眼底含嗔,「該結婚還得結婚,不能因為我失敗了,就懷疑一切,否定一切。只是照我現在這樣子,實在不適宜和安諾見面,等到我把心情理順了,再跟他好好商量一下,給你操持個空前盛大的婚禮,風風光光地把你嫁出去。」
「姐……」雲夕呢喃一聲,便撲倒在夏拂的懷里,放聲大哭起來。
夏拂卻是一滴淚都沒有,眼神凝滯在窗外一角空蒙的天宇間。
想當年和簡明非結婚時,雲夕還在讀高中,婚禮的前一晚,她也是這樣哭得稀里嘩啦的,仿佛夏拂要遠嫁天邊,再也見不到了一樣。
第二天簡明非來接新娘子,雲夕一個好臉都沒給他,先是從牙縫里擠出幾聲冷笑,然後一字一句地說︰「姐夫,日後你但凡有半分對不住我姐,嘿嘿,你可要小心了!」
簡明非只當她是孩子,並不在意,只顧笑逐顏開地拼命點頭,還拍著雲夕的肩膀說︰「放心,放心,不會有那一天的。」
可沒想到,這一天不僅有,而且來得如此之快。好像早已等不及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