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個夜晚,簡明非都沒有回家睡覺,也沒有電話打回來。夏拂和簡齊一起安靜地吃飯,安靜地聊天,安靜地看電視,似乎這個家從來就只有母子兩個人,在安靜地生活。
雲夕跟安諾說過夏拂的事情以後,安諾並沒有馬上安排時間和她見面,倒是隔了幾天,直到雲夕一再催促,他才請夏拂到自己的辦公室來面談。
夏拂在雲夕的陪伴下走出電梯時,安諾就等在電梯口,他是個中等身材的斯文男人,無論是發型、身上的衣著還是面部表情,都中規中矩,沒有半分差池。
他把夏拂和雲夕讓進一個寬敞的房間,房間里的布置非常莊重,皮沙發和原木桌椅都透出厚重和典雅,而靠牆的壁櫃則完全是用各種法律書籍裝飾著,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嚴肅的情緒。
「抱歉,安諾,在這種情況下和你見面。」夏拂伸出手和安諾輕輕握了握。
「哪里。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姐姐盡管說。」安諾其實和夏拂同齡,但因為雲夕的關系,他恭恭敬敬地跟著雲夕叫姐姐,這倒讓夏拂有些赫然,不過內心里對他的好感多了一分。
「你能幫的忙當然是幫我姐打離婚官司了。現在,我姐夫不同意離婚,其實他的想法很簡單,就是不想分割財產,所以,用上你的看家本事,為我姐爭取最大的權益吧!」不等夏拂回答,雲夕一在沙發上坐下來,就鏜鏜鏜地先說了一大篇。
安諾很體貼地為夏拂挪了一把椅子在辦公桌的對面,然後坐到自己高靠背椅上。
「姐姐,真的沒有挽回的可能了嗎?」他聲音溫軟地問,「我故意拖延了幾天才見姐姐,並不是有意怠慢,而是希望在這幾天里看到情況發生變化。姐姐,你們夫妻真的沒有可能和好如初了嗎?」
「但凡有一點可能,我們就不會到你的辦公室來了。」雲夕又搶了一句。
安諾不滿地橫了她一眼,雲夕立刻癟了癟嘴巴,垂下頭不再插嘴。安諾這才轉過頭繼續柔聲說︰「姐姐,別看我是打離婚官司的行家,其實我最不願看到的就是一對曾經情意深厚的夫妻分道揚鑣,但凡有一線可能,我都希望能促成他們和好如初。」
夏拂點點頭,原本埋在她心底對安諾的那些疑慮消失了,不管他剛才的這番話是否出于本意,還是堂而皇之的自我修飾,在夏拂听來都是很有人情味的。
「本來我也不想分,畢竟我們有孩子,孩子需要完整的家。可是,我們的婚姻已經到了非分不可的地步,這不僅是因為那個女人有了孩子,一門心思要生下來,我不可能跟另外一個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而且,有些事情就像是沙底的石頭,不到風吹沙盡,不會顯露出來,可一旦顯露出來了,露出了本來面目,就再難掩飾了……」
夏拂娓娓道來,語氣平和不攙雜一絲激動的情緒。
安諾仔細端詳著眼前的這個女人,驚奇于她用散文詩般的婉轉語言來描述自己瀕于破敗的婚姻,從她的眼神里,他看不到對過去生活的眷戀,只有義無反顧打破藩籬的堅定。他明白,不用自己再多說什麼了,這場離婚訴訟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