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歸政于皇]第85章城牆上的人頭——
出了隨國公府，雖然相隔楊爽家只有三戶人家，獨孤伽羅母子倆還是坐著四人大轎向楊爽家而去。隨國公府坐北朝南，台階下面是可以並列四輛馬車的馬路，母子倆出了門向西不遠就到了楊爽家。
楊爽家的下人把他們迎入屋內。
楊爽的家院長寬各約十丈，院內楊槐等粗壯的大樹約十來棵，十來間房子主要在北側。家院與大樹的布局，給人一種像寺院的感覺。
東邊房間內，楊爽突然從東邊的房間沖出，一把將阿摩抱起，獨孤伽羅的心立即懸了起來。
楊爽兩手托住阿摩的兩個胳肢窩，托起後的阿摩的頭與他平齊︰「阿摩，你和叔叔兩人一起去殺鬼好嗎？殺鬼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哦！當你與鬼搏斗的時候，也恐懼、也痛苦，但當你戰勝他的時候，你就會感覺其樂無窮了！一個男子漢，他的出生就注定他要成為一個勇士，與各種鬼拼殺的勇士……」
阿摩看他烏風黑面的樣子，好奇的問︰「鬼是什麼樣子？」
楊爽可能舉累了，把阿摩放了下來，隨即自己也蹲了下來，眼神直勾勾的望著阿摩說道︰「鬼在白天是不出現的！昨天，宇文護的黨羽及家人被殺之後，他們就到我這里來了。那些鬼除了臉色灰暗以外，與正常人沒有兩樣！不過，昨天來的那些有所不同，他們只有頭沒有身體。」
宇文護的長子宇文訓是蒲州刺史，家和阿摩家住在一個城里，都在同州，昨天晚上，周武帝派柱國越公宇文盛到同州傳達了周武帝對他及家人、黨羽賜死的命令。
今早一出門，阿摩就見到許多人向南城門跑去，傳說南城門外掛了上百顆的人頭。此時，阿摩聯想起來和說楊爽的面部適宜亂七八糟的陰氣聚集，估計楊爽的發病應該與城牆懸掛的人頭有關，因為楊爽說昨晚的鬼只有頭而沒有身體。
「叔叔，要不我們到南城門去看看？」阿摩在前一世只是听說古代處決犯人要砍頭示眾，可從來沒有親眼見過。這時真想立即見識一下。
楊爽听了之後，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要不是你阿摩要去，叔叔正打算睡一會兒呢！叔叔今夜與鬼打了大半夜的仗，真的累了！既然你要去，叔叔就陪你去看看！」
獨孤伽羅听阿摩說要跟楊爽到南城門去，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他又沒法阻止他們不去，只好偷偷按排阿義帶上身體結實的家丁跟著，一定要注意保護好阿摩！
楊爽和阿摩坐上大轎向南城門而去。
這些年來，楊爽總是獨來獨往，今日與阿摩同行，顯得特別興奮。他大講夜里與鬼拼打的經過︰「夜里，我喜歡獨處一房，昨天你嬸嬸三番五次的叫我到她那里去住我都沒有去，好像有人在告訴我，說今天夜里有事。于是，我便把我的鎮魔大刀放在床前。我剛躺下不久，只見許多西瓜一樣的東西向我滾滾而來……」
「什麼？西瓜？」阿摩不解，怎麼突然冒出了西瓜？
「開始的時候，我也以為是西瓜，然而，仔細一看，卻是血淋淋的人頭。其中幾個我還認識，我最熟悉的就是蒲州刺史宇文訓，他是宇文護的長子，到我面前，他求我說︰讓我的面部給他避避難，我當時怒不可遏，我便喝道︰你們父子作惡多端，我早就想殺你們了，你還想我這里來避難，真是痴心妄想……」
阿摩見楊爽講得頭頭是道，內心里著實好笑︰神經錯亂之人通常是頭一句腳一句的，沒想到他還能講出這樣完整的情節來！這神經病也有形形色色的，這個叔叔也算得上是這方面的病中奇人！
「怎麼不走啊？」楊爽叫道。
「堵住路了，只能慢慢的向前走了！」轎夫應道。
阿摩掀開轎簾一看︰自家的家丁擋住外面的人群擠壓轎夫，馬路上的人熙熙攘攘，年齡大的怕挨擠，不僅不往前走反而後退，擔心被擠著。有些小孩被擠得哇哇直哭。往前看，前面黑壓壓的一片人群，向後看，後面同樣是一片黑壓壓的人群，一眼望去，到處是攢動的人頭，有些個子矮的頭發都擠得披散開來……
「呼——呼——」
阿摩一心注意外面了，也沒注意叔叔，誰知叔叔這時打起了呼嚕！他想︰這位叔叔無論和惡鬼拼殺是真是假，他一夜都沒有睡好覺這一點是無可懷疑的了。
快到南進門的時候，轎夫的步伐快了起來。因為過了城門口，人們疏散得很快。
「阿摩，在與惡鬼的拼殺中，我才親身體會到什麼叫人多力量大了……呼……」
阿摩听到叔叔講話，立馬望去，只見叔叔打著呼嚕，頭仰在轎的後靠背上，嘴里流著口水……阿摩想︰人一旦神經出了毛病，真可憐啦！他憐憫的望叔叔一眼，只見他半張的嘴巴輕輕的一開一合。
出了城門，大轎停了下來，阿摩掀開轎門朝城門上方一望，只見城門上方向兩側掛著有上百顆人頭，阿摩頓時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臉色變得煞白，嘴唇由紅逐漸變紫。
那些血淋淋的人頭的頭發挽起，系在城牆縫里的鐵楔子之上。灰暗的臉上滿是血跡，沒有一個人的面目不變得令人感到惡心。大風刮過，人頭隨即擺動。看了令人感到心悸是︰其中還有不少小孩子的頭顱，有的還不足周歲。
阿摩見有人觀看、有人哭泣、有人暈倒、有人轉身跑開、有人還拿著筆記著什麼？不僅如此，還感應到了大鼠的氣息！
「阿摩，你看，掛在城門正中的那個身穿紫色道袍的大頭就是宇文順！哈哈……刺史……刺死！阿摩，跟我上！」楊爽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手里拿著他的所謂鎮魔大刀，從轎里跳出來就往城牆邊奔去。
四個轎夫和四個護衛家丁急忙攔住他的去路。
「怎麼？你們是宇文順派來的嗎？」楊爽在大轎里睡覺的時候，散了頭發。此時他兩眼通紅、披頭散發、手持大刀嚴厲的責問道。
四面的人听到喊聲、見其架勢，兩眼都從城牆上收回集中射向楊爽，有腿快的往城門口去找維持秩序的兵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