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自己的父親這樣的作為,席昱寒不管如何都不能理解,什麼叫做他不懂,他也已經快三十歲的人了,怎麼就不懂了,父親對母親的愛,他從小看到大,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怎麼就不懂了,難不成男人真的就那麼薄情。
就拋開一切來說,母親就算真的對不起父親了,那又如何呢,這麼多年了,如果真的愛一個女人,那麼就要包容她的一切,而且現在的母親看起來那麼瘋狂,也就很好的證明了,跟其他男人發生那樣的關系,並非自己母親所自願的,難道這一點自己的父親沒有看出來嗎?
不,父親是看出來了,只是大男子注意了,這件事情,他跟自己的母親叫上真兒了。
冷冷看著這一幕,絲毫沒有動容,侯夢雲那身體,半死不活,就如當年的她,說她冷血也好,說她沒有心也好,這個母親,她反正是沒準備再認的,古人有雲「虎毒不食子」,可是這個女人呢,空有一副美麗的外表,內在卻有著一顆骯髒無恥的黑心,竟然一直想著自己的女兒能夠早點兒死掉。
這,是母親嗎?
可是封邪卻仿佛沒事人一般,看著地上躺著的侯夢雲,「當年封了你的記憶,造就了我這麼一個優秀的女兒出來,我應該感謝你呢——」
聲音拖得很長,盡管是說要感謝,但是听進人的耳朵里,卻怎麼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瞳孔一縮,不可置信的看向一邊的席婧柚,這個女兒,她眼中一直以為的廢物,竟然會得到這個魔鬼一般的男人的青睞,想著這些年來,因為這個女兒始終沒有出現,讓她心里時常的安慰自己,這個賤種,會給她帶來無盡恥辱跟痛苦的賤種是沒了,沒命了的了,她連著女兒都是這麼安慰的。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這個賤種會這麼好運。
她從小身體就虛弱,腦袋更是不好使,不說席婧雅跟席昱寒,就連其他普通人家的孩子她都不必過,她又怎麼可能入了這個魔鬼的眼呢?
「席夫人看起來很驚訝呢,我知道我沒死讓你失望了,可是席夫人可有听說過虎毒不食子這句話,雖然我不是席沛逸的女兒,但始終是你十月懷胎生的吧,你竟然沒有一點兒心,說真的,對于我,你這個母親做得相當失敗。」她不稀罕母親,從來不稀罕,只是認為,一些話,必須得說給她听听,順便讓一邊的席沛逸也听听,當年只是說讓席沛逸的公司垮台,卻沒想到,這事兒延遲了五年,再次卷土而來,竟然還加帶上了利息。
想想,如果讓人知道了自己並不是席沛逸的親生女兒,在業界,在上流社會人的眼里,一個個會怎麼看待他席沛逸,會怎麼議論席家。
盡管五年前席沛逸當著很多人的面跟她斷絕了父子關系,但眾口鑠金,一張張嘴巴那就是無冕之王,能夠把黑的說成白的,而且這麼多人,每個人的思想都不同,說成什麼樣兒,誰能夠想到。
果然,席沛逸听到這話,一張臉瞬間鐵青。
「爸,您別這樣,別氣著自己的身體了,她就是想要看著您這樣,您可不能讓她如願。」席婧雅站在一邊呆愣了很久之後終于回過了神來,連忙走到席沛逸身邊扶著他,聲音帶著焦急的安慰著自己的父親。
看著已經亂成一團的席家人,席婧柚表情淡淡的,雙眸波瀾不驚,卻在轉頭一霎那,猛然一僵。
她從來未曾見到過封邪笑過,所以這一刻,甚顯詭異,誰說這個男人不會笑的,如果真的不會,那麼剛才難道是她眼楮有問題嗎?後背,不自覺一股冷氣升起。
「出來久了,你該回家了。」封邪慢慢從沙發上站起來,跟在他身邊的,便是與他從來形影不離的冰無心,一身黑衣勁裝,滿臉毫無表情,波瀾不驚的跟在封邪身邊。
冷冷一睨,絲毫不懼對面朝著她走過來的男人,「抱歉,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我也不瞞你,我要嫁給他。」前世今生,這是他們的第一次對壘,她鼓足了所有勇氣來對面這個男人,去挑戰這個男人的權威。
沒有生氣,只是眼里折射出一抹深沉的嗜血,「你真的不應該……」
後面的話沒有說,但是听的人也知道封邪要表達的是什麼,而對于封邪的了解,整整兩輩子,她哪里有不了解的呢,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但她沒有退縮,只是在席家這邊談這些事情她不喜歡,便轉身,留下一句話,「我不喜歡在這里談,有事兒去酒店。」說完身影已經出了別墅大門。
……
席婧柚落腳的酒店內,封邪渾身散發著無人能敵的威嚴氣勢,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女子,這是他的女兒,五年多了,可是他還是沒有完全適應做父親這個角色,這個女兒,從來就沒有把他當作父親來尊重過,繼承了他所有的冷漠跟威嚴氣勢,卻獨獨沒有繼承他的無情……
可是,他是否真的無情……
「我需要一個解釋。」若是以前,什麼解釋,別說解釋了,連話都不會給別人說一句,他就會按照自己的意思來對別人作出懲罰。
「就是——愛了。」後面兩個字說的極輕,那飄飄柔柔的羽毛,讓人听著就能夠感覺到,她的認真;一雙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听著這些,封邪努力牽動嘴角,想要有個表情,可是最終他還是失敗了,以前他從不認為有人可以牽動他的情緒,可是如今,他總算是遇上了克星,讓他遇到了這個可以牽制他情緒波動的女子,他的女兒。
「听著很偉大。」點點頭,手摩挲著下巴,認真的點了點頭。
「是嗎?」挑眉勾唇,滿面嚴謹的看著對面的男人,這個男人太深沉,一些時候,她也根本看不透他。
當初同意讓她出島,是他太過自信了,他向來自信,所以大大方方讓她出島,可是如今,他卻發覺,當初他就根本不應該統一她出島,這五年多來她的順從,完完全全都是為了要出島。
「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看著自己的這個女兒,冰冷冷的聲音出口。
「我知道。」點點頭,冷靜的給出了回答。
抬頭看著席婧柚的那雙毫無波瀾起伏的眸子,深深呼吸一口氣,不愧是他封邪的女兒,連這個眼神,都那麼像他,「你的婚姻,必須由我包辦,而且,必須是島國上優秀的男子,並且,你是不能動情的。」短短幾個字,卻完全概括了身為島國繼承人應該順從的一切。
「哦?是嗎?那你說說,為何除了我這個你強暴了女人之後意外擁有的女兒外,你還有其他孩子嗎?」這並不是席婧柚在封邪的傷口上撒鹽,而是因為人別逼急了,也會有口不擇言的時候,而席婧柚之所以這麼做,其實也是險中求勝,如果封邪有些心,那麼就會自己去深想。
冷硬的面部線條猛然一僵,瞳孔收縮,為何沒有,那段已經讓他塵封多年不曾去揭開的過往,心,突然有了一些知覺,因為,他感覺到了疼。
但這樣的情緒很快就被封邪壓了下去,不愧是島國的主人,那份耐力,就是很多人可望不可即的。
所有的情緒都不能外泄,這是一個管理者必須要做到的事情,島國之所以能夠存在了幾百年而興盛不衰,反而愈發榮耀,便是因為對于島國繼承人的挑選培養跟要求,都是最高的。
「一些事情,你最好別管,別說。」封邪應該是真的動怒了,一雙眼楮冷冷的看著席婧柚,這個女兒的能力很好,性格卻也很火,雖然他很欣賞,但是既然他如今還是島國的主上,那麼就不會允許自己的眼皮子地下出現可以逆轉他的人。
如果這個女兒執意這樣,他也不介意動用武力。
「你該知道我的手段,而我既然跟你撕破臉皮,那麼這身後沒培養力量,又怎麼可能呢。」坐在沙發上,鎮定自若的喝著茶,對面渾身冷凝,讓一邊冰無心都嚇得面色難看的封邪,對于席婧柚,卻仿佛絲毫不給力一般。
「我的女兒,你認為為夫不答應的事情,就算你執拗過去了這一次,那能保證一輩子嗎?」
短短的一句話,卻是戳中了駱青城紅心的位置,她確實有這樣的顧慮,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情,愛情是自私的,是郁晟皓讓她明白了這一點,所以,就算只能擁有短暫的幸福,她也回去爭取把握。
當看著席婧柚眼里流露出來令人心驚的堅定神色時,封邪的心,突然狠狠一痛,仿佛讓人用錐子給狠狠的戳了一下一般,「那讓我見見他。」幾個字,根本沒有多想,便吐了出來,而說出來之後,封邪的內心,是震驚。
果然,就算塵封了又如何,此刻,他不是同樣動了惻隱之心。
誰說他不懂情愛,誰不曾經歷過。
他也是人,自然經歷過那些事情,只是以前的他並沒有這個女兒這般執著,沒有她那樣強大和堅定的內心,竟然不顧他的反抗,執意要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並且不準備經過他的同意沒這樣的愛情,好多年了,他未曾見過了。
自從坐上島主這個位置以後,他愈發的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所有的感情用事在他這里皆不會發生,他成為了島國歷史上為數不多的優秀管理者。
不說封邪自己,席婧柚也同樣驚訝了,抬頭看向封邪,心里卻在想,這男人今天吃錯藥了?
見郁晟皓?他們不會打起來吧?
不對,郁晟皓應該不會是封邪的對手,那麼就是,封邪不會教訓郁晟皓,或者讓人殺了郁晟皓吧。
這並不是她瞎想,而是她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所以,心中甚為擔憂。
「我不會殺他。」仿佛看出了席婧柚心中所想,封邪再次恢復了王者氣派,聲音冰冷的說道。
「我憑什麼相信你。」她從來沒有听到這個男人對某人承諾過什麼,更何況是這樣的話,但是越是在乎越是害怕,所以,她此刻也不敢輕易去相信這個男人。
席婧柚的話讓封邪挑眉,臉上露出一抹邪肆的笑來,直接伸出手去。
站在一邊的冰無心仿佛知道自己的主上要干什麼,立刻從包里拿出手,然後撥出一個電話後將手機恭敬的放到了封邪那只攤開的手上。
兩人沒有說話,盡管只是動作,可是席婧柚何等聰明,一眼就看明白了,雙目瞪得老大,心里是緊張的,牙齒上下打顫,過了好一會兒,終是有些沙啞的從喉嚨里擠出幾個音字,「不要……不要對……對他。」
「我是洪水猛獸?」這幾年來,他一直很欣賞這個女兒,除開她所有的能力,就說她的性格,絲毫不懼他,甚至可以跟他對著干,一些話,別人不敢說她敢說,都讓她很欣賞。
可是今天,席婧柚這個女兒竟然會因為一個男人而對他如此卑躬,直接就一把火點燃了他的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