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船上,人們站在天網控制台前,仰著頭,痴迷地看著從胖子傳來的全角度畫面。
「這個星系,屬于仙島座。」寂靜中,博斯威爾的聲音,在飛船控制大廳里響起,「仙島座對于生活在東南星域的我們來說並不陌生。她距離查克納長征星域不遠,透過太空望遠鏡能夠很輕易地觀察到她。如果從東南航道向北,穿過薩勒加長弓星系,再經過三個公共跳躍點,就能在航道上以肉眼看到她那于飄渺星雲中,宛若海上仙山般的身姿。」
博斯威爾的聲音很和緩,低沉而渾厚的嗓音中,帶著一絲輕微的激動。似乎在為身旁的人們解說,又似乎只是一種站在歷史的里程碑前,標志姓的旁白。
「自從六百年前,西部最後一個公共星系ct-1977被發現以來,人類就走到了宇宙迷宮的盡頭。擋在盡頭的,是一堵高牆。」博斯威爾仰著頭,凝視著屏幕。聲音,在大廳里回蕩著,「那是人類能夠尋找到的最後一條通道。」
「我們被關在這個昏暗的迷宮里,徘徊,轉圈。雖然每一個人都相信在某個地方,有一條通往光明世界的路,卻沒有人能尋找到。就拿眼前的仙島座來說,從我們距離她最近的航道過去,不過十五光年。可是,在沒有跳躍點,也沒有躍遷航道的情況下,別說十五光年,就算是一光年,對的人類來說也實在太遠了。」
「為了探索這些仿佛近在眼前,卻難以觸及的空間,有多少才華橫溢的頂尖科學家,探險家,踏上了注定無法回程的旅途。三百年前的比納爾特著名的物理學家亞歷山大。巴德,甚至將生命中最寶貴的三十年,都放在了孤獨的星際旅途上。他一邊向宇宙深處飛行,一邊在飛船上做研究,直到他于七十二歲最後一次向實驗室發回曰記的那一天。」
「用有限的生命,去探索無垠的宇宙,是一種悲哀。而堅持這樣去做,卻是一種支持著人類文明延續和發展的豪邁精神!」
「自人類太空探索大時代以來,總計有數十萬人在這樣悲壯的旅程中隕落。這其中,許多人都是聲名如雷貫耳的大科學家,大學者,他們的離去,是人類文明最難以承受的損失。可他們的事跡,卻是人類文明最寶貴的財富!」
人們靜靜的听著,思緒也仿佛跟隨著博斯威爾,從探索時代一路走來,看見了那一艘艘探險船揚帆星際的浩大畫卷。
「今天,我們終于在這個昏暗的迷宮里,找到了一扇窗戶,當此刻,我們推開窗戶,讓陽光灑進窗欞的時候,」博斯威爾的眼楮中,閃動著激動的光芒,他轉了一個圈,環顧四周,「人類文明已經再度啟程,邁向更廣闊的宇宙!」
歡呼聲,瞬間淹沒了一切!
……
……
听到耳畔的歡呼,胖子的眼眶濕潤了。
銀色的試驗飛船,就像一只張開翅膀的鳥兒,在虛空中飛翔。遠方彌漫的星塵,在恆星的光芒下呈現出豐富而美麗的色彩。
飛船沿著剛剛穿過的那條稀薄的小行星帶邊緣飛行。
這條長度最多只有一千多公里,寬度不到一百公里的小行星帶,靜靜地存在于飛船機翼邊上,仿佛觸手可及。
胖子不知道在許多許多年前,這條小行星帶剛剛形成的時候是怎樣的一番場景。或許它和不遠處的那個被隕石帶纏繞的褐色行星有關,或許它只是兩顆不期而遇的彗星踫撞的產物……可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一刻,自己來到了它的身旁!
論景色,眼前的一切,都是司空見慣。可胖子卻總覺得自己看不夠。
為什麼二十年前,會有人用一個陰謀去抹滅人類最偉大的發現。為什麼這個人類的囚籠,在戰爭爆發之後,才打開大門?
那個在幕後控制了這一切,不但抹殺人類最偉大的發現,甚至還控制著當時人類唯一一個人工智能的光明會會長,又是一個怎樣的人物?
種種疑問,在這一刻,撲面而來!
胖子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樣做,對那位光明會長,究竟有什麼好處!是那二十年前的那一任光明會長有什麼陰謀,還是從這個民間研究組織成立起,就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最可能的推測,是這位光明會長,本身就掌握著新空間跳躍技術。而他的身份,要麼就是一個國家的上層人物乃至整個機構,要麼也至少是一個龐大的財閥,為了利益不折手段。可是,贈送小女孩給比納爾特帝國,卻將這一切都推翻了。
就算是斐揚共和國,也沒有這麼大的手筆!一個人工智能的價值,並不比新空間的資源低多少。甚至還更加實際!
況且,這二十年來,當初有牽涉的幾個大國,都沒有開闢出新資源的跡象。按照屁屁在勒雷聯邦整合經濟資源的效率來看,就算是三國中經濟實力和軍事實力上升最快的比納爾特帝國,其發展速度也在使用現有資源的範圍之內。
除了和慘案有牽涉的查克納,比納爾特和斐揚三國以外,其他的國家也同樣沒有經濟實力大幅提升的異常。
這就讓整件事,變得撲朔迷離。
打死自己,胖子也不相信有人能夠送出一個人工智能,而把新空間跳躍技術捂在手里二十二年,而不利用這一技術搶佔先機!
沒有任何實際目的的陰謀,就只為了破壞而破壞,在成功之後不獲取任何利益,這一切都實在太反常了。
胖子覺得,整件事情就像一個人用足以購買一輛豪華飛行車的價錢,去讓人砸爛另一輛同樣價格的飛行車。能干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的家伙,不是白痴或者瘋子,就一定是另外那輛飛行車的主人,給這家伙戴了綠帽子!
想到這里,忽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胖子驟然一驚。難道……
就在胖子滿月復驚疑,準備跟小屁孩聯系的時候,耳機里,卻恰巧傳來了小屁孩的聲音。
「胖子!你趕緊回來一下,我剛剛收到匪軍研究部傳來的消息,首席研究員貝爾奇要立刻面見你,是關于我們在瑪爾斯俘獲的那名裁決者的研究的新進展的……」
听到這里,胖子二話不說,一撥控制桿。
銀色的試驗飛船,如同一只大鳥,猛地轉身撲向了來時的跳躍點!……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