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辛雪凝。」權衡再三，她終于說出口。
只要有個人願意承認她，那麼她就可以妄想她是真的存在于這個世界的吧。
雖然一向定力足夠，尉遲瑞還是忍不住驚跳起來，失聲道︰
「你不是辛尚書的女兒？」
會不會是敵方派來的，或者是歐陽哲安插的人？
不不不，光是想他已經覺得心在滴血了，如何能夠接受這樣的事實。
眸光驟然變的森寒。
「說，你是誰派來的？」聲音掩不住沙啞。
付子欣有點錯愕地看著他，隨即了解到他可能以為自己是間諜，不由放柔了面色。
「你放心，我不是間諜。」
听到她的話，心里松了口氣，只要不是間諜，只要她嫁給他不是因為利用，其它什麼因由他都可以試著去接受。
只听得她繼續說道︰
「想必你還記得我……應該是辛尚書真正的女兒自殺一事。」
尉遲瑞點頭。
「其實她確實是死了的。」付子欣注意他的臉色變化，小心措辭，「醒來後就成了我……意思就是說身體是她的，但魂魄卻不是。」
饒是尉遲瑞再有定力，這會兒卻目定口呆，喃喃道︰
「你是說借尸還魂？」
付子欣小心覷著他的臉色，點了點頭。
尉遲瑞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這麼「驚天動地」的事情，第一個反應就是當她發燒了在說胡話，伸手模模她的額頭，兩道劍眉緊擰。
「沒發燒啊，怎麼盡說胡話。」
付子欣無語地翻了翻白眼，她有設想過尉遲瑞的反應，暴跳，當她神經病，當她是妖女堅持要活活燒了她都有，就是沒料到他以為自己在發燒說胡話。
「尉遲瑞，我真的沒騙你，你看看瑤兒畫的畫就知道了，你們這有哈嘍kitty，有史努比有白雪公主嗎？」
尉遲瑞沉默，確實沒在朔月見過她所畫的那些畫。
「我本名不叫辛雪凝，我叫付子欣。」她繼續解釋，「我來自另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沒有什麼皇上臣子，人人都是平等的，男子只能娶一個妻子，三妻四妾是犯法的，女人和男人一樣有同等的權利，不像你們這個朝代，女人是男人的附屬品，我們那里，女人要是不愛那個男人了，可以離婚，呃，就是休夫……」
尉遲瑞越听越驚愕，盯著她看半晌，問出心中的疑惑︰
「若說你借尸還魂，你魂魄是從哪來的？」
付子欣將小手放在他的手掌里，又一根一根地掰著他的手指，幽幽道︰
「我來自另一個時空，我在那里死了，魂魄不知道怎麼就到了這里。」
尉遲瑞這會兒有點將信將疑，他經歷過戰場生死，知道也親見過有些人已經氣息奄奄，最終又活過來，也看過不少奇聞異趣的書，知道借尸還魂一說，卻很難將其事與眼前的人聯系起來。這樣的事情如何會發生在她身上？
但辛尚書的女兒落水後性情大變卻是事實，听聞辛雪凝囂張跋扈，自落水醒來後卻乖巧溫和許多，還有她很多行為顯得有些古怪，據他所知，辛雪凝與他成婚前從未見過碩王，卻對第一次見的碩王露出那樣絕望的表情，她沒有王朝女子的三從四德，她的話總是離經叛道，難道真是……
「你不是失憶了？」
付子欣停下動作，直視他︰
「那是騙人的，我醒來後誰都不認識，要是傻傻地跟人家說我是一縷幽魂，人家不把我當瘋子，就算他們相信，尚書大人要是知道我佔了他女兒的身體，把找個道士驅魂或者干脆就一刀把我這妖女 嚓掉，我還要不要命了？。」
尉遲瑞終于有點相信，天朝女子，即使再大膽也不會如她這樣，能夠坦率地直視一個男子，卻一點都不覺得羞怯的。而且說話的方式完全就完完全全讓人新奇。
「為何你現在肯跟我坦白，不怕我把你也當成妖怪？」他伸手將她掉落襟前的頭發撥到腦後，她不過是一縷幽魂啊，叫他以後如何對她是好？
付子欣能感覺得出他內心的波動，她也明白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多麼震撼的一件事，他能這麼「平靜」地接受她已經很松了口氣，余下的就讓他慢慢消化就好了。于是她聳聳肩，微微笑道︰
「因為我接受你了啊，所以希望能夠以真實的面目來接納你，而不是一個虛假的身份。」
這只是一部分理由，更多的，她是想讓人知道她來過，能夠在這里留下她的痕跡，那樣就不至于太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