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的面前我無疑是渺小的,他願意容忍我或許只是因為一時的興趣。在他面前,我沒有任何談條件的立場,他用如同看螻蟻一般的目光注視著我,讓我從心底開始冰冷。
差距,如鴻溝一般橫在我們之間,他是高高在上出生高貴的仙狐,而我不過是塵世中如沙粒一般渺小的凡人罷了。
他沒有理會我的哀求,只是在面前打開時空軸的入口,徑自走在前面也不管我是否會跟上。
望著他消失在時空軸中的身影,我來不及細想他的行為是否算是默許。
拉緊朱允炆同學的手緊跟在他身後走進時空軸,在他即將被我拉進時空軸的那一刻,他掙開了我的手。用溫潤的目光戀戀不舍的注視著我,我猛地回頭驚恐的伸手去抓卻在即將抓住他衣擺的時候被他躲過。
「你干什麼?快隨我走!」我驚恐得大喊著,變了聲調的話語透著慌亂。
他微笑著往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笑得雲淡風輕的將雙手背到身後,面對我任由火舌爬上他的褲腳。時光軸的入口漸漸開始合上,我趴在洞口使勁的伸手去夠卻怎麼也夠不到。
被烈火吞噬的他依舊面露釋然笑容的注視著我,眼楮一眨不眨的緊盯著我的臉,眼眸中滿滿的都是不舍和依戀。
「這一次,我來和你告別。」這是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心疼得喘不過氣。
時空軸已經完全閉合,我坐在時空長河邊雙手緊緊的抱住雙腿將臉埋在膝蓋上,輕聲抽泣。
白已經走遠,星河燦爛的時光長河在我的身旁奔騰遠去。我知道,即便我有穿越時空的能力我也改變不了歷史,我只不過也是時光長河中的一顆沙粒罷了,無論多努力都沒有辦法逆轉它奔騰遠去的軌跡。
只是,我還是很傷心、心很疼,如果一開始就不曾與他相遇,至少此刻不會那麼心痛!他溫潤如玉,謙謙君子,若不是生在帝王家該有多好。
人之所以會難過,是否因為身在其中無法自拔?
姥姥說的沒錯,這的確是我和他的最後一面,只一眼便從此生死兩重天。他寧願選擇葬身火海也要保全身為帝王的最後一絲尊嚴,即便我多麼不希望這便是他的結局也改變不了任何。他的選擇,站在他的立場來看或許是最好的結果。皇爺爺留給自己的江山既然自己沒有守護的能力,倒不如留給四叔去守護。
于他于大明朝或許都不是壞事,他四叔的能力他自小便看在眼底羨慕在心里,他四叔比他更適合坐在帝位上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要心知肚明。
插在發髻上的簪子叮咚一聲落入水中,我瞪著一雙淚眼朦朧的眼伸手去救,只得來一陣氣泡。望著奔騰不息的時光長河我只感到一陣無力,白帶我來這里難道就是為了讓我親眼看一看建文帝的死麼。我是文科生,對于歷史我很了解。原本這些人或事對我來講只是書上的一個點而已,此刻我才明白他們都是曾經活生生的人。
你觸模過,你與之交流過,這輩子或許便再也忘不掉。即便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他們的結局,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走向生命的終點。而這一切,都與你無關,你只是無能為力的旁觀者。
在時光軸中一切時間都是靜止的,你可以走回過去卻永遠也無法涉足未來。站起身我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腿,跌跌撞撞的往出口走去。出口透著白光,從那里吹來一陣帶著濃郁花香的風,吹亂了我的長發吹紅了我的眼。
走出時光軸入眼的便是一片櫻花海,我站在神殿石像的台階下望天,我回來了,穿越了三百多年卻見的是一樁傷心事。
「回來了?」白的聲音從身後不遠處傳來,聲調中染上了一絲慵懶的困意。
見他呵欠連天的困樣,我只覺得一陣委屈盤踞在心頭散不去。沒有理會他,徑自往山下走去,來時的路我依稀還記得。
待我走到山腳下上了出租車才恍惚發現白沒有跟上,遞上飯店的地址司機很是熟稔的打著方向盤轉彎。到了賓館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手機看時間,在大明朝我已經簡略的經歷了朱允炆短暫的一生,在這里時間居然只過去四個小時。下午四點出的門,此刻也才晚上八點。
跌坐在榻榻米上我捧著手機開始流淚,是因為心疼朱允炆還是觸景傷情,到底是哪一個我卻分不清。
這一刻我開始思念位于錢塘的家,即便那里誰也沒有,可我就是思念那個熟悉的地方。我想念那里的一切,包括來自各個方向的監視。
望著滿桌子的美食,我卻沒有食欲動筷子。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未見到白回來的身影。悶悶的挑了一些合胃口的食物果月復,我褪去衣衫將整個身體都埋在熱水中,感受著來自熱水給予的暖意。
站在鏡子面前,我拎起睡衣的裙擺,腰部被金簪子刺傷的痕跡還在,淡淡的比肌膚微紅。
在大明朝發生的時候,不僅清晰的留存在我的記憶里,在我的身體上也留下了痕跡。手指忍不住撫模著傷口,心頭一陣艱澀。
既然救不了,為什麼偏偏又要我遇上他?!在眼前的霧氣中不由自主的勾勒出少年時他的模樣,如此眉清目秀溫文爾雅。小小年紀身上透出的卻滿是儒雅的氣質,生在帝王家卻令人感覺不到半死狠戾。
躺在床上我毫無睡意,打開窗戶夜空中的繁星正在閃爍著淒美的光彩。櫻花被夜風吹得漫天飛舞,這般美景我卻沒有好心情去欣賞。
那一晚,我徹底失眠。腦海中總是不由自主的翻滾著朱允炆同學年少時的笑臉,對于小正太我總是會生出些許好感!我喜歡少年,帶著一絲呵護的喜歡。
不知何時白悄無聲息的站在我的身後,替我披上一件衣衫,笑道︰「夜風涼,加件衣服防感冒!」
他總是這般體貼,可我忘不了他那如同在看螻蟻般的目光。
我和他的差距就如此清晰地擺在眼前,就算我再傻再天真也清楚的明白我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