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什麼時候去找他?」不理會他眼底洶涌的柔情,我抱著少白在他的後背輕柔的打著拍子,目光卻不由自主的開始飄忽。
一年了,還有二十四天就整整一年了。分離的這一年,我都生活在對他的無限思念中,為伊消得人憔悴大抵就是這個情景罷了。
抱在少白,望著他的小臉蛋出神,這孩子一點都不像我,半點都不像。抱著這個小一版本的聞韶,心頭涌過一絲落寞和刺痛。刑封沒有對我說什麼時候帶我去找聞韶,只是這半個月每天夜晚我都能感覺得到空氣中的騷動。
似乎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要發生,暴雨來臨前的寧靜弄得我筋疲力盡。好不容易將粘人的聞少白同學哄睡著,自己卻躺在床上怎麼也沒有睡意。
無奈起身站在窗前遠眺天邊的圓月,今天竟然是十五,月亮很圓也很亮。整個漆黑的夜幕中只剩下一輪圓月孤零零的獨佔整個天空,那麼圓那麼亮卻又那麼孤單。
熟悉的震蕩之後,肩上一沉一件紫色的披風便輕柔的落在了身上。一陣暖意襲來,回首對上刑封溫潤的眼眸微愣。
「你怎麼來了?」攏過披風,轉身笑望著他問。
「來看看你。」刑封調轉視線,目光落在睡得沉實的聞少白身上,不由得笑道︰「少白睡覺的樣子最可愛。」
「是啊,不吵不鬧的,這個時候最乖。」循著他的目光凝望著床上熟睡的聞少白,目光不知是否又柔了三分。
「你,還有去尋他的打算麼?」
冷不丁的問話驚了我的心,抬眼淡笑著點頭,回答︰「上天入地,我也要去尋他。」
「不後悔?」
「沒有嘗試過,怎麼說是否後悔?!再說,只要全心全意的去對一個人好,想著他念著他去尋找他,哪里來的後悔之說。我知道你有辦法帶我去找他,你在忌憚著什麼?如今少白也快一周歲了,他都還沒有見過自己的爸爸,我很慚愧。」
刑封嘆了口氣望天,冷冷的道︰「不該是你慚愧!聞韶也沒有想到他們會來得這麼快!少白出生之前我就向你承諾日後一定會讓你們一家三口團聚,之所以等了這麼久是因為面前有太多阻礙需要清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阻礙?現在都清理干淨了麼?」他的話我未必會全信,但是他做事執著認真的態度卻是我所欣賞的。
對于聞韶突然的消失,捫心自問其實在他隨我一起回到現代的時候我便隱約覺得早晚會發生。只是我一直在等,等著他親口對我說出事情的始末,只可惜,最後等來的卻是另外一個男人的守護。
真不知道是該大笑三聲還是大哭三天,聞韶啊聞韶,你是沒腦子呢還是當真覺得我的心髒夠結實禁得起您老人家的折騰。
「除了鬼君長淨,其余的我都已經肅清。現在,我只想問你一句對于你今日的決定你日後絕對不會後悔麼?」
又是這個問題,有些不爽的瞪圓望著他,一字一頓的回答︰「不後悔!我青嵐雖然不是什麼厲害人物,但是我從來不會後悔!即便知道不會有好結果,我也不會後悔!這樣說,夠明白了吧。」
刑封望了一眼滿臉怒氣的我,冷笑揮手劃開眼前的黑色天幕,大踏著步子走了進去,回首對我冷聲道︰「抱著孩子跟在我身後,無論誰喊你都不許回頭。」
「只要不回頭進行了麼?」趕緊連著被子一起將少白抱在懷里,這麼大的動靜這家伙都沒有半點醒來的一絲。快一周歲的女圭女圭了,抱在手上還挺沉實。
刑封停下腳步轉身對著我的眼眸,沉聲道︰「不想死在黑空里就不要多說話。這里不比時空軸,到處都有等著勾人替債的魑魅魍魎,就算是我護著你,你自己不爭氣我也沒辦法。」
被他嚇了一跳,伸手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才不讓自己叫出聲。擔憂的緊了緊抱著少白的手臂,心驚肉跳的暗自慶幸幸好這小子睡得沉實。
進了黑空走了一段路才發現刑封並沒有故弄玄虛嚇唬我,里面不僅黑還坎坷不平,一邊要避過地上的碎骨架一邊還要扯過被那些鬼怪扯住的褲腳。
這一路走來,確實很費力氣。跌跌撞撞的抱著少白跟在刑封的身後,腳踩碎腳邊的一塊頭骨一個踉蹌驚呼一聲就要摔倒。
「少白……」雙手緊緊的將還在睡覺的聞少白同學護在懷里,腰間一陣疼痛知道已經被人伸手攔住。
「謝謝。」訕笑兩聲往後退了兩步,紅著臉低著頭不敢看他的臉。
刑封在一處看似鐵門的物體前面停下了腳步,將我身上的披風整理好,順手將帽子也替我戴上。疑惑的抬眼望他,忍不住伸手想要將礙事的帽子弄下來,卻被他一個眼刀給制止。
望著眼前這個完全陌生的刑封,心頭滑過一絲驚恐,似乎我從來都沒有認真的了解過他。
對于一個陌生人,我到底有多沒腦子才會跟著他的腳步走到這里?!況且我還帶著少白,他是真心的帶我去找聞韶還好,要是他存了什麼壞心思我該怎麼辦?
此刻我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廢材,之前都是仰仗著白的守護才能平安無事。而今他早已經不知去向,就連聞韶也不知去了哪里,抱著還是女乃女圭女圭的聞少白我的驚恐和慌張生生的將我撲滅。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才好?
「把手給我。」
微愣,卻還是將冰冷的右手遞上去。
感覺到手被他握在手心里緊了緊,從他手心傳來的溫暖給了我些許勇氣。
「怎麼這麼冷?穿少了麼?」
搖頭,單手抱著少白有些吃力,從他的手心里將右手抽出,笑道︰「少白越來越沉了,抱著還真吃力。」
他輕笑,淡淡道︰「他是你和聞韶的孩子,全天下最特別的存在。我是鬼官身上陰氣重不能多踫他,踫多了會傷了少白的福氣。不能替你抱著,真對不住了。」
我詫異,原來他不伸手抱少白、不踫他,原來是怕自己身上的鬼氣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