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長飛的狂語在祥雲酒樓里回蕩,卻沒人敢與反駁。
墨羽和戰天他們是獨孤長飛的好友和追隨者,自然不會有意見,而青龍和朱雀已經被獨孤長飛打怕,早沒了力氣和獨孤長飛叫板。
二樓中,似乎也只有那位老者有和獨孤長飛辯駁的可能和實力。
老者搖了搖頭,沒有反駁,而是抬起右手舉向頭頂,緩慢地伸出了食指,他似乎要用實力來給獨孤長飛上上一課,讓獨孤長飛知道,他有阻擋他的那個實力和信心。
老者剛一伸出食指,那只只剩皮包骨頭的蒼老食指忽然充盈起來,而且發出淡淡的白光。
不到一息的時間,老者的食指仿佛匯集了萬千光華,如小巧的太陽,光芒萬丈,奪目刺眼。
無與倫比的強大的元氣瞬間在老者的食指凝聚,讓他的食指仿佛是透明,是光做的一樣。
強大的元氣開始擴散,二樓間還能站立的人全都感到巨大的壓力,似乎那只食指上的元氣有泰山般濃厚沉重,完全不可力敵。
那種強大的力量,讓原本已有痴瘋征兆的青龍也重新轉醒過來,帶著震驚的眼神看向老者發光的食指,然後看向老者。
忽然,青龍的雙眼圓瞪,似乎看到了極其詭異的事情,嘴巴大張,卻只發出「呀呀」的聲音,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獨孤長飛的臉色也凝重起來,他雖然才在剛才凝練了第六座冥王,讓他的實力再一次暴增,才有了剛才的狂語。但是,他剛剛翹起的驕傲的小尾巴,卻被老者那還沒出手的一指給打落凡塵,只剩下巨大的壓力和心冷。
「這老頭到底是誰,怎會有如此的實力。」獨孤長飛心里大駭,「要是他這一指點下來,我絕對是沒法抵抗,到底該怎麼辦?」
這時,那只手指上匯聚的天地元氣似乎到達了頂點,整個祥雲酒樓二樓中,全部被光芒照射的雪白一片,比在烈日下還要來的明亮。
「 !」
在老者食指的正上方,也就是三樓的地板處,突然發生坍塌,似乎承受不住那只食指上的威壓,破開一個大洞。
不僅是三樓的地板,四樓、五樓的地板全部都破裂開一個大洞,而且,連祥雲酒樓最上面的樓頂也破開了,只要仰頭向上,就能看見碧藍的天空,和那只到了當空,正在發熱發光的太陽。
者的食指突然激射出一道光芒,從那些大洞里直射而上。
而天上的太陽也居然射下一道巨大的光柱,于億萬里之外,向著祥雲酒樓破開的大洞,向老者的食指射來。
千萬里之遠的高空,兩道光芒驟然相遇,卻沒有發出踫撞,而是相互貫通,合並在了一起。
一時間,金陵城的世人看到,有一道神跡般的光芒從祥雲酒樓的頂端射出,直上藍天無數里,最後和太陽連在一起。
直指蒼穹,仿佛就是這一刻的寫照。
無數人被震懾,被石化,要是可以,滿大街一定掉落了無數的小巴和眼珠子。
誰能想象,居然有人可以和天上的太陽遙相呼應,那樣,那個人到底是人還是神!
獨孤長飛也呆呆的望著天,半響都反應不過來。
許久,獨孤長飛才回過神來,咽了幾口口水,勉強擠出個苦笑艱難的開口道︰「前輩,不用這樣吧,我們也沒什麼深仇大恨,不用搞得這麼隆重吧。」
老者不為獨孤長飛的話所動,淡然道︰「既然你要殺戮眾生,而我卻要守護蒼生,所以,我只能為了蒼生而犧牲你。」
老者說完,也不給獨孤長飛解釋的機會,那只和太陽光都遙相呼應的手指一直點向獨孤長飛。
「前輩,我也有苦衷,你要听我說完啊……」獨孤長飛大叫,想和這個古板的老頭解釋,但是巨大的威壓傳來,獨孤長飛的話立時被壓在胸口,完全不能再發出一點聲音。
死,也許就在下一刻。獨孤長飛終于感到了死亡的威脅。
在老者食指白色的光芒中,獨孤長飛的眼前出現了無數的畫面。
從他開始由記憶以來,所有經歷過的事,悲歡離合,酸甜苦辣,全都涌上他的眼前。
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人,也全都在他眼前出現,或笑、或哭、或打、或罵,世人萬態,一一展現。
而獨孤長飛卻只是默默的看著,不悲不喜,不為所動。
「我就要死了嗎?」獨孤長飛喃喃低語。
他看著那些人,那些事,緩緩道︰「這就是世人臨死前會看到的自己的一生嗎?」
沒有人呢回答獨孤長飛的低語,只有眼前的無數人,在不停的演繹著無數的事,一幕幕,一曲曲,不斷變幻。
忽然,丟獨孤長飛感到自己的身體開始拔高,正向著蒼穹不斷長飛,越飛越高。
獨孤長飛低頭,他看到了墨羽,看到了戰天,看到了他們一臉的痛苦和迷茫。他看到了小懶蟲趴在地上,張著小嘴在那里怒吼著,似乎在為他而嚎叫,但是,獨孤長飛卻听不到一絲聲音。
獨孤長飛轉頭,看向了西北,在那里,他看到了一個老者在終年漆黑的洞穴里正負手看著那面牆壁上的地圖。
「師傅。」獨孤長飛低語,「多謝您四年多來的悉心教導,但是徒兒卻要死了,不能完成您的師命了。」
忽然,老者轉身,看向虛空,仿佛要透過虛空看見獨孤長飛一般,眉頭緊皺著。
但是,獨孤長飛已經轉頭,看向了不為人知的一處。在那里,獨孤長飛看到了一片廢墟,無數的雜草生長,殘戈斷壁,巨石散落。
「父親,母親,孩兒就要死了,孩兒不能為你報仇了,你們不要怪孩兒不孝。」獨孤長飛眼楮濕潤,哽咽道。
之後,獨孤長飛再次轉頭,看向了東南方向,在那里,獨孤長飛看到了一個甜美活潑的少女正在房間里和一個男人在爭吵著什麼。
獨孤長飛的嘴角微微上翹,輕輕的笑了,卻沒有說什麼。
但是,當他看向那個男子時,卻微微一怔,隨即只是輕搖了一下頭,沒有了留戀。
獨孤長飛越飛越高,眼前的畫面也漸漸淡滅。
他看了一眼頭頂的太陽,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被太陽給融化,慢慢虛幻起來。
「死,也不過如此。」獨孤長飛發出了最後的聲音。
之後,獨孤長飛的眼前被白光完全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