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入夜,醫院的走廊靜靜的,偶爾有陪床的家屬進進出出。
秦睿高大的身子站在淡綠色的病房門口,有濃濃的陰影,他毫不費力的垂眸平靜的看著屋內的景象。
安七七背對著門一人在窗前站著,手里似乎拿著什麼,偶爾抬起喝一口,細細瘦瘦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寂寥,透著幾分說不出的孤立無助。
秦睿的目光環視一圈,落在了臨窗的病床上。
周天卓安靜的睡著,像是初生的嬰兒一般無害的閉著雙眼,他的目光越過蒼白的周天卓,不帶有一絲情緒。
目光一轉,看到了床沿上因為疲倦而已經沉沉睡去的楊歡,瘦弱的身子就那樣疲軟的趴在床邊,細細的手指緊緊的勾著周天卓的,他在門外看著,深邃的眸子瞳色更深了一層,下巴緊緊的繃著,周身散發著極其顯著的高壓氣息,他的眼神依舊很平靜,可是一眼望進去,那如深海一樣平靜的雙眸卻莫名的讓人難過。
愛情有時候就像一塊巧克力,剛剛入口的時候是苦澀的,然後慢慢絲滑的融化開來,濃濃的香甜溢滿口鼻,可當咀嚼過後,唇齒指尖殘留的味道,細細的品起來,依舊是最初的苦澀。
她在屋里守著別人,他在屋外守著她。
秦睿雙手環胸站在門外,久久的看著她的睡姿,看著他們緊扣的手。
他像是一個得不到糖果的孩子,這一刻只有鋪天蓋地的委屈席卷而來,鼻子酸酸澀澀的,他仰頭,想要及時的抑制住這種不理智的錯覺。
錯覺,這一定是錯覺。
他抬頭的瞬間,看到病房外的陽台上,掛著他的那件黑色襯衫。
終究還是沒忍住,一顆滾燙的淚珠順著他深邃的眼眶悄然滑下,一路灼熱,燒到了心里,像是一塊烙鐵,嗤嗤的冒著煙,煎熬著他那顆原本鮮活的為她跳動著的心髒。
楊歡,穿著我的襯衫,為了另一個男人奮不顧身的感覺,你還滿意嗎。
他的心口像是有千萬只利爪在拉扯,撕裂,鮮紅的肉絲噴薄著溫熱粘稠的血液,一片片被撕碎,一寸寸被嗜咬,凌遲之痛,蝕骨之感,他清清楚楚的體會著。
他站在門外,雙手緊緊的抓著牆壁,眼楮卻死死的盯著陽台上那件在夜風里來回飄蕩的黑色襯衫。
楊歡,你把這件我最珍惜的襯衫,染上了別的男人的氣息。
他是人前風光無限的[R&S文化]CEO,是無數聚光燈爭先照耀的對象,他是養尊處優的秦家少爺,他的這一生注定一帆風順,事業女人,只要他要,似乎都只是觸手可得的事情。
而如今,這個人前不可一世的佼佼者卻在醫院冰冷的病房外生平第一次為一個女人流了淚,是那徹骨的疼痛,痛到了心里,觸到了他的淚腺。
他倨傲淡漠,對所有的女人都淡如水,人人都說他秦睿高枝難攀。
唯有在她面前他溫潤妥帖,在她的世界里,即使讓他做一個極平凡不過的人,只要能佔據她的眼,她的心,他都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