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歡轉過身子清洗著毛巾,身後細微的聲響讓她揉搓毛巾的手一頓,驚喜中慌亂的轉身,手腕擦過盆邊,一時間乒乒乓乓的聲響,溫熱的水灑了她一身,衣物緊緊的貼在身上,帶著漸漸冷卻的溫度,好不難受。
床上,周天卓的劍眉緊緊的蹙起,他急促的呼吸著,雙手大力的抓著床單,力道之大讓听見響聲在洗手間沖出來的安七七看著,都做好了賠償醫院床單費用的準備。
楊歡欣喜的緊緊地包裹住他的手,他的手死死的握著,骨節泛白,有冷汗沁出,濕滑的感覺。
楊歡緊緊的盯著他的雙眼,期待著下一秒,可以看見那雙清冽的眸子。
可惜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著,他的表情痛苦不堪,身體不停的掙扎,似乎在追趕著什麼,雙眼緊緊的閉著,生怕一睜開眼楮,苦苦追趕的東西會消失不見。
「天卓!天卓!你睜開眼楮,睜開眼楮看看我,我是丫頭啊,你听得見我說話嗎。」
「求你,求你睜開眼楮看看我。」
「不要再睡下去了,天亮了。」
楊歡緊緊的握著他的手,急急地呼喚著。
床上的他听著听著,竟然漸漸平息下來,漸漸穩定下來的呼吸,手上的力度也開始放緩,眼楮依舊緊緊地閉著,好看的眉緩緩地解開那道結,楊歡看著他似乎再次陷入沉睡,剛剛雀躍的心似乎一下子又被投入海底。
她在床邊,靜靜的看著他。
看著看著,竟兀的在他的眼角,看到了澄澈的眼淚,順著他的眼角,一路滑下。
像是一個受了驚嚇的孩子,在委屈的哭鼻子。
她穿著一身濕噠噠的衣服,呆呆的握著他的手坐在床邊,伸手為他擦去眼淚,自己卻忍不住低頭哭了起來。
她低低的嗚咽著,一只手緊緊的抓著周天卓,一只手死死地捂著嘴,壓抑的哭聲還是在指縫中一點點漏出。
她穿著冰冷的衣服,發梢被打濕,還不住的滴著水,她用力的晃著周天卓的手。
「你起來,你起來啊,起來為我擦干頭發,像那天一樣。你起來,起來呀…」
「周天卓,你這個膽小鬼。」
「…你起來。」
哽咽的哭聲不可抑制的流露出來,安七七再也忍不住,幾步跨過來,也不顧現在楊歡落湯雞一樣**的,一把將她摟在懷里,安撫的拍著她的肩。
一下一下,極其輕緩。
楊歡的頭埋在安七七的頸間,所有的委屈在被安七七摟在懷里的那一瞬間如山洪一般爆發,安七七緊緊的摟著濕漉漉的楊歡,用力的仰著頭,想讓眼里的淚倒流回去。
好不容易畫好的妝,這樣被哭花,她可不干。
兩個女人在床前相擁而泣,病床上的周天卓,眼角再次流了淚。
像是有心電感應,你的不快樂,我不論身處何地,清醒與否,都可以清晰並深刻的感受到。
正如楊歡當年所想。
他們一定是一體的,不然為什麼對方的喜怒哀樂,另一方都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