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卓周而復始的做著同樣的夢。
他一直在奔跑,可是眼前的黑暗卻像是無底的深淵。
他一直很堅定的向著那聲音的方向奔跑,但每次好像近在咫尺的時候,又會被突如其來的眩暈感帶到起點。
他絲毫也不懊惱,他只是一刻不敢停歇的追趕,他怕一停下腳步,一隔就是永遠。
腳下一滑,身體好像一下子被拋入海水中。
冰涼刺骨的海水迅速的將他淹沒,他像是被人捆住一樣絲毫不能動,只能任由著身子一點一點沉入海底,肺里的空氣似乎越來越少,不能呼吸的感覺強烈的沖擊著他的神經,只不過短短的幾秒鐘,他感覺肺部就要炸開了。
猛地一怔,周身像過電一樣的酥麻感,他睜開眼楮,卻還是一片黑暗。
他嘗試著呼吸,分外順暢。
環視四周,模糊看到了零星的月光,心中一喜,他抬步要向前,卻赫然發現自己是躺著的。
確切的說,是躺在床上。
周天卓微微眯著眼楮,良久才適應屋里的光線,他漸漸清晰的感覺到周身傳來的越發清晰的酸痛感。
微微側身,他看到了趴在床沿熟睡的楊歡。
輕手輕腳的起身,生怕細微的聲響驚醒床邊的人,看著她單薄的身子微微的弓起趴在床沿,周天卓的心里百感交集。
她一直這樣守著自己嗎。
翻身下床,看著她的身形,他幾乎就要月兌口而出。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明明彼此都放不下,為什麼還要拒之千里。
日日夜夜折磨他的夢靨讓他再也不想放開她,她要離去的瞬間,他感覺世界都沒了顏色,沒有她,世界就是無盡的黑暗。
他永遠都看不到明天的光亮。
周天卓俯身,輕輕將她抱起,挪動被褥的時候,看到了一件黑色的襯衫,工工整整的疊放在那里,是剛剛她雙手放的地方。
抱著她的身形一頓。
突兀的想起了那晚急急地開車來接他的男子,一件黑色襯衫襯得他更加的英俊挺拔,那人深邃的五官至今深深的刻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印象深刻。
他俯身,將楊歡輕輕的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模樣像是懷抱的是一個冰女圭女圭。
不用力會摔碎,太用力會融化。
這城市的夜晚,像是被墨洗過一般,已經是凌晨兩點,周天卓最後一眼望了望床上熟睡的人,望了望他終于還是放在她枕邊的黑色襯衫。
獨自一人轉身離開。
如果你變了,也開始追求有面包的愛情,那麼,我就去把面包拿到你面前。
愛情與面包一樣,時間久了,就會過期。
凌晨的馬路上行人稀少,只有流浪的野貓時而會追上他的步伐,在他的腳邊打著轉,昏黃的路燈下,周天卓抬頭看著那幢殘破的小樓,深深的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吸進肺里,連帶著身體都驟然變冷。
打開早已搖搖欲墜的木門,周天卓再一次環視這個雖小卻也讓他遮風避雨的過了一年多的小房子,他清冽的眼楮里夾帶著幾絲莫名的情緒。
掉了漆的衣櫃,他細長的手指緩緩拉開櫃門,在最隱秘的角落,輕輕的雙手探起。
一把木吉他。
帶著厚厚的塵土,被他抱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