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楊歡在膝彎里抬起頭,空氣里有潮濕的味道。
轉頭,卻是空空一片。
咯 一下,心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猝不及防的被丟下山崖。
他走了嗎,她匆忙起身。
是不是得到之後都不會懂得去珍惜。
呼吸間似乎還夾帶著若有還無的木香,她的心突然慌亂了,似乎有一種惶恐感將她緩緩淹沒,他會就這樣消失嗎。
像她一樣。
她緊緊的抓著風衣的領口,繞著不長的小路來回的小跑,卻沒有看到那抹身影,難道剛剛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原來醉酒之後,可以听到想听的話,看到像看的人。
這樣看來,酒還真的是個好東西,怪不得這麼多人在煩悶的時候會借酒澆愁。
只是為了讓自己遇見吧。
她自嘲的笑了笑,笑自己的患得患失,又或者,是笑自己的自作多情。這場荒唐的游戲里,誰是誰的誰,不得而知。她在他的生命里,充其量也不過是個逗留的稍久的過客。
他對每個女人,都是一樣的吧,只是自己太入戲當了真。
小心翼翼的緊了緊領口,胸口有淡淡的悵然和小小的懊惱,早知道剛剛就抬起頭了,哪怕是假的,看一眼也是好的。
他在做什麼,和誰,快樂還是難過。
夜色漸深,秦睿取了車回來,路燈下的人早已沒了影子,透過明亮的車窗,他望著路燈下那一小片空地久久的出神。
剛剛那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那里的模樣,還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里。
他只是去取車,她就逃掉了嗎。
就這麼不願意見到我嗎,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帶給你的只有痛苦和煎熬,我所能得到的也只是刻意的躲避和疏離。
他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的敲著,不輕不重,卻心亂如麻。
調轉方向,緩緩的啟動車子。
後視鏡里那盞路燈無辜的佇立著,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沁出了細細的汗,骨節泛白。
刺耳的剎車聲。
一個漂亮的轉彎,車子掉頭開回。
楊鴕鳥,是不是再多的愛都沒有用,是我自己做夢你有改變什麼。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道路,幾乎閉著眼楮都不會打錯方向,八個夜晚,她在公寓里窩著徹夜寫稿,他的車總會在她小小的公寓樓下停留,直到那盞燈滅了光亮。
多少次他都幾乎忍不住就要沖上去,多想一把將她攬在懷里,告訴她他的堅定。
愛情兩個字可以驟然拉近彼此的距離,卻也縮小了彼此體諒的空間。
愛情總是自私的不是嗎。
公寓的拐角處,他終于看到了那抹消瘦的身影,歪歪扭扭的走著,像是駕了七彩祥雲。
他的車燈打在她的身前,照出她單薄的身影。
她的身子微微一頓。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更加用力。
他關了車燈,緩緩地倒車,銳利的雙眼有些閃躲的看著後視鏡。
「啪」
他一驚,抬眼便撞進了那一雙令他思念成災的水眸,她冰涼的小手緊緊的抓著半開的車窗,染了酒氣的雙眼霧氣彌漫卻又堅定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