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的回到乾清宮,將衣包交給芸芳後,便一個人躺在床上發呆。陳筱純的話一遍遍的在耳邊響起,‘禍水’這兩個字一直沖擊著我,我捂住耳朵,拼命搖著頭。這動作嚇壞了正打著絡子的芸芳,她走到我床邊,扳開我抓著腦袋的雙手,急急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好妹妹,你可別嚇姐姐啊。」我看著一臉焦急的芸芳,猛地抱住她哭起來,胸中的怨,怕,惱全部從淚中一一流出,似決堤的水狂奔。芸芳抱著我拍著我的背,安撫我任我在她懷里哭著。
也不知哭了多久,哭著哭著我就睡了過去。等我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清早。芸芳端著一碗稀飯來到我床前,她見我醒來,笑道,「醒來了,快起來洗把臉喝碗熱粥吧。」芸芳的笑總是那麼恬淡那麼舒適的溫暖。我點點頭,老麻煩別人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我起床洗了臉端著碗就喝了起來。芸芳拿手一捂嘴兒笑道,「慢著點喝,要是不夠我再去端一碗來。瞧你像有誰跟你搶一樣。」我一般都是不把自個當淑女看的,更別指望著能有個淑女樣。我對芸芳一擠眼道,「咱又不是淑女,再說這屋子也沒旁人,咱還怕啥沒形象啊。」芸芳听了沒辦法似的搖搖頭,「你還要一碗嗎?我去端來。」我朝她擺了擺手,「不要了,你真以為我是豬啊,這麼一大碗吃下去肚子都撐了。」芸芳見我完全不似昨天哭得死去活來的那樣,雖有些驚愕,但也只隨我笑笑不語,靜靜拿過一旁的絡子在手上打著。
吃完了粥,想起昨天傍晚的事,我忍不住嘆了口氣,芸芳听了關切地問道,「你又嘆什麼氣?」我苦笑了下,「沒什麼的,這會子吃飽了,有力嘆口氣了。」昨天的事,芸芳不問,我也不想說,事情發生了,心雖然痛,但我不想讓那麼多人繼續為我牽掛。芸芳,我不知道她是哪邊的人,但很多時候她處處向著我,每每都讓我感動。宮里人很復雜,我猜想不出來誰站誰一邊,只有自己模著黑過日子。
去給康熙當差前,我從箱底拿出了良妃賞賜的玉鐲,我想,是時候該走了。不過我的心里還是忐忑不安的,不知康熙會不會看在玉鐲的面上放我自由。
康熙今天精神很好,喝了兩杯我給泡的杏仁女乃茶。等最後一杯茶喝完時,我向他一福身,把自己要離開的請求說了出來,「皇上,奴婢有一事相求,還望皇上恩準。」康熙放下茶杯,有些疑惑地看著我問道,「哦,是何事?你說說。」
「回皇上,奴婢,奴婢想提前出宮。」我鼓起勇氣說了出來,抬起頭看他。他好像被我的話有些驚到,眼里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平靜下來,「為何要出宮?朕記得你還有兩年才至歲吧,怎麼這麼急著出宮?」這康熙事無俱細都知道啊。我點點頭,「皇上英明。奴婢只因這陣子想念著母親,听聞母親身體一向不好,做女兒的不能恪守孝道,實在是太不應該了。」一邊說我還一邊擠著眼淚。
「你還真是有孝心,但是朕為何要答應你?家有家法,宮有宮規,你難道連這點都忘了?」康熙的聲音嚴厲起來。但這更激起了我離開的決心。心想著就你全天下最大,別人的父母就不需要照顧,皇帝就是自私。
我心一橫把手上的鐲子拿了下來,雙手向康熙呈上,「皇上,我若是以這個來請求您呢?」康熙一見鐲子,眼神很復雜,目光探究地看著我,「你是真的想離開?你是怎麼知道這個鐲子可以讓朕應承一件事的?是誰告訴你的?」
「回皇上,奴婢確實是想離開。這個鐲子是良主子賞賜與我時說的。」我有些心虛的答道,總不能說是四阿哥說的吧。這良妃送我鐲子時也不說清楚,不知她有何意。
康熙有些不相信我的話,眼楮直盯著我,我雖然心里發著虛,但是不能讓他瞧出來,也抬頭回望著他,他見我敢與他對視,以為我沒講假話,于是嘆了口氣道,「也罷,朕就允許你出宮。」听他這樣樣我,我高興得直想跳起來,忙向他一福身,「謝皇上恩典。」「你別急著謝,朕是看在鐲子份上讓你出宮的,並不是因為你。朕也是言而有信,雖然良妃娘娘將鐲子賞與你,你拿著這鐲子來求朕一事,朕也不能失言。但是,」他說到我,我嗓子就快要冒煙了,好好的怎麼來個但是啊,只听得康熙道,「宮可以出,但是你得遵我一旨。」這還有附加條件啊,也罷,只要不是讓我死就行。我忙問道,「不知皇上要奴婢遵什麼旨?」
「你的婚事由朕作主。」康熙冷冷地說道。我心涼了半截,听著康熙繼續說著,「你出宮後,沒有朕的允許不可婚嫁,否則誅連三族。你可听清楚了。」「為什麼?」因心里氣憤一時口快問道。
「以後你會知道的。這樣著吧,朕立個旨,你畫個押,一式兩份。」說完不理呆立一旁的我,徑自取筆寫了兩份合約,待墨干了,便讓我過去按了個紅印。他拿起其中一份遞給我,「此事不可讓第三人知道,否則,」康熙沒往下說,但不說也明了。我輕輕點點頭,這康熙為何要這樣啊。他想了想覺得還是要和我說明後果好些,于是道,「否則知情者一律治罪。」這算是警告吧。「奴婢遵旨。」「不過,皇上,奴婢還有個請求,凡事總有個期限,皇上的這份合約也總該有個期限吧,總不能沒個頭是吧?」我想著如果他一輩子不讓我結婚,那我和四阿哥就永遠都不能結婚了。
康熙放下折子,看著我想了想,道,「你說的也是合情理,那就十年為期限吧,十年內若朕無旨意指婚,十年後你便可自主成婚,此旨無效。」他這是有意將我逼成齊天大剩不成。不過我現在只想著快些出宮離了這事非地,也不去細想以後的事了。
「謝皇上。那麼請皇上再旨意上面再添上此條款吧。」康熙也不回話,拿過紙就續上了剛才補的條款。我終于扳回了一局。出了宮,我就自由了,康熙也許都會把我給我忘了,他每天事情那麼多的,哪能再理我這個小宮女的什麼合約。再過個十年,我就是徹底的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