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轉時,是午後。門外的的陽光點點束束射進屋中,想要將寧靜射碎了。我幽幽地嘆了口氣,秋雁走過來一臉關切地問我,「小姐可好些了?」
「我一直都好,怎麼不好都會好,不好又能怎樣?」這話雖是答著秋雁,卻更像是跟自己說的。
秋雁听了有些愣住,隨即又綻了笑,「小姐說的是,小姐一直都好著呢。」說著端了一碗黑糊糊的藥來,「快喝藥吧。」我聞著那中藥味心里有些作嘔,但看著秋雁熬藥也是辛苦的,便接過碗皺著眉頭一口氣喝下。秋雁見我喝了藥,開心地道,「還是咱們家小姐好侍候,沒點嬌氣。」她哪知道我以前吃過的苦可比這碗藥苦多了。
秋雁收了碗便從桌上的碟子中撿了個酸梅子遞到我口中,「含個酸梅子去苦味兒。」這酸梅子倒是酸甜可口的,做的不錯呢。
我轉了轉頭,打量著屋子,發現這屋子倒是很講究的,擺放的物品都是用料上等,這可不是我大哥家,于是我問秋雁,「秋雁咱們這是在哪兒?」秋雁听我這樣問,停了手里的活兒答道,「這是曹大人的府邸。他家呀,在江南可是名門望族,听說這宅子可大著呢。」跟我的猜想一樣,想不到我還住進了寶玉家——榮國府呀。可惜進的不是時候,傷著怎麼四處看呀,再說現如今也沒那個心情看,心里老掛記著徐家班和趙菊生。
想著我傷了這麼些天,怎麼也不見立程和大哥來看看我。見不著我他們定是急了。我無奈的閉上眼,閉了一會兒睜眼輕輕問秋雁道,「秋雁,我哥他們還好吧?」秋雁走到床前看著我有些歉意地微微一笑,「小姐,這些天我忙著給小姐熬藥,倒是忘了出去給大少爺他們知會一聲你的事兒。」我听了搖搖頭,「沒事兒,這會子讓他們不知道也好。」要是讓立程他們見這樣定是要責備心痛我一番了。
「什麼事兒不讓我們知道?你還倒想瞞到什麼時候?」一頓責罵從門外傳進來。這是大哥的聲音,大哥,他怎麼來了。我一陣激動國,想要坐起身子看看,卻不料胸口應著早上的傷扯裂了些,這會子卻一點力也使不上,只能將頭偏轉向門邊。
果然是大哥,立程也來了,他們一進門就直奔到床前,大哥看了我一眼,眼中滿是愧色,「都怪大哥不好,你好不容易來江南玩兒,如今卻傷成這樣,大哥沒有好好保護你……」我听了淚花兒就在眼里打轉了,有親人就是好,有人疼。大哥的手想揭開被子看一下我的傷,可我傷的是胸口,這怎麼好讓人看的呀,我忙對著大哥道,「哥,你別自責了,這不怪你。你快坐下,喝杯茶吧。」听我這樣說,大哥停了手,「不管怎麼說,還是大哥不好,讓你一個到處亂跑。」大哥接過秋雁遞來的茶放在一邊的矮幾上。立程這時走近了我床前,看著我皺眉道,「你,唉……」他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卻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只是那手握得緊緊的,「都怪我。都怪我啊……要不你也不會受傷。」怎麼一個個都怪自個了?「你們都別這樣,我如今好著呢,沒多久就能下地了,以後咱們還得要上好多地方玩秘呢。」陪同一起前來的曹寅一見這樣,知趣地告辭,「你們兄妹見了妹,自是有許多話說,我就不打擾著你們敘話兒。先行一步,有什麼需要盡管叫府里的下人傳話于我,有什麼不周處還請海涵。」
「曹大人客氣了,小妹在此煩擾了大人,我這做大哥的還沒向大人道謝呢。」大哥對著曹寅拱手行禮道。
「令妹受傷曹某也是很悲痛,在此養傷乃舉手之勞,比起令妹的英勇,曹某實在慚愧。」曹寅也對著大哥行了一禮道。這曹寅蓄了胡須,臉方正,寬額挺鼻,舉止溫文而雅,說話不急不徐的很謙謙君子風範呢。
「什麼英勇?舍妹?」听大哥這話,他好像不知道我是為皇帝擋了一劍的事。曹寅見大哥這樣問話語有些閃躲,「我是說令妹受傷後竟無半點懼色,實是英勇,並非一般女子所以忍受的。」他也沒有將此事說明了,想必康熙不想讓更多人知道他為一女子所救吧。
「曹大人有事,那我們就在此恭送大人了。」我也不想大哥再問下去,于是便對曹寅下了逐客令。這曹寅也領會,便辭別我們出了去。
曹寅一走,立程便挨近床前看著我,一臉痛苦,他突然一把握住我的手,「韻兒,你,你真的沒事兒吧?」我被他這一握手,忙驚道,「立程哥,你,我,我很好。」我想要將手抽出,而立程卻緊緊握住,一旁的大哥見了,雖有些驚訝,但隨即卻一臉欣慰,我想大哥定是誤會了,這可如何是好。
我頓時有些尷尬地臉紅了起來,「立程哥……」
「喲,叫得可真是親熱呀。」這時傳來一陣不陰不陽的戲謔聲音,我們幾個听了,都抬眼向廳中看去,九阿哥正搖著扇子往我們這來呢。十阿哥直盯著我,他的眼落在立程握著我手上,「九哥,許是咱們來的不是時候。」說著又對著十四阿哥道,「十四弟,咱們要不還是改明兒再來吧?人家正卿卿我我的……」十四的眼楮也掃向我們,當他看到立程握住我的手時,臉一下拉了下來,嗤道,「咱們今兒來怎麼著了?」說著對著大哥笑道,「大哥也來了,真是對不住,今兒才告訴你這事兒。」大哥見是他們稱兄道弟的知道是皇帝的兒子們,忙起身行禮,「草民見過幾位爺,幾位爺吉祥。」立程跟九阿哥有生意來往,知道他們幾個的身份,便也起身行禮問安。九阿哥一臉玩味的看著立程,「羅兄別來無恙啊,這見著美人兒怎麼就跟爺親厚了呢,真真的見色忘友呀。」一旁的十阿哥听了也笑道,「九哥說的是,這小子見色忘友。」立程一臉正色,「幾位阿哥說笑了。韻兒與我從小一塊長大親如兄妹,如今她受傷,也是因著我沒好好護著,真是羞愧。」
「從小一塊兒長大?那不是什麼,什麼來著?」十阿哥一時想不起那詞便問九阿道,「九哥,那叫什麼來著?」
「那叫‘青梅竹馬’」九阿哥展開扇子看著我說道。這些個人都是吃飽了撐的。十四阿哥早已一臉不悅,「你們幾個就不能消停會兒?
這時秋雁端了碗藥來,我該吃藥了,也好,我懶得理會他們。他們見我叫吃藥,坐在了廳中的圓桌邊喝起了茶。想著他們不知什麼時候走,這應付也不是易事。想著一走神兒,藥湯就嗆了喉,我猛咳起來。立程離我近,一把上前將我頭輕輕托高替我拍著背兒緩氣。我們離得這樣近,他身上的淡淡的青草味兒直撲入鼻。
我努力舒了幾口氣,盡快停了咳嗽好讓立程離開些,這時卻見立程掏了手絹將我嘴邊的藥汁輕輕拭去。我臉有些熱,更不敢動。
「四哥,你瞧什麼呢?」不知誰叫了四阿哥,我一驚扭頭一看,四阿哥就站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