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的三月,這本是個多夢的季節,踏春賞花拂柳,佳人成雙。而我卻依然困于佛堂,心里因為八阿哥的事煩亂。
「雪韻,你有心事?」胤祥得了空閑來看我,見我總是望著門口發呆,關切地問道。
我收回目光,對上胤祥詢問的眼神,心一愣,「沒,沒有。」
胤祥看著我,「你去看這八哥了?」這句是他明知故問吧。
我點點頭,也不隱瞞,也隱瞞不了。
「他,你還是不要去看罷。很多事,你不知道的。」胤祥道。
我心里一驚,還有什麼事兒我不知道?
胤祥從袖中掏出一封信來遞給我,「這是年羹堯給你的。」
我愣愣地看了眼胤祥將信接過,忽然想起先前托胤祥辦的事兒,于是問道,「他如今怎樣?有沒有……」
胤祥一臉認真的看著我,「皇上二月末下旨令他自裁,但沒有邊及他家人。」
我拿著信的手一顫,輕聲問道,「那,他死了?」
胤祥看著我點點頭又搖搖頭,「他是死了。但妍姝格格的丈夫活了回來。」
「啊,他去了西安?」听到這個消息,心里一陣驚喜,「胤祥,真是太謝謝你了……我不知道怎麼感謝你……」
胤祥微微一笑,「你不必謝我。年羹堯也是因為看了你的信後,才作如此決定的。不過他如此也是極好的。從此不理那些煩事,落得個清閑志在。」
我也笑道,「是啊,人換一種活法也是不錯的。轟轟烈烈回歸到平平淡淡,回首一切都如過往煙雲。留不住,也不可留,倒不如順其自然,圖個無事人自在。」
胤祥看著我一怔,「可是,你與皇上……」
我與四阿哥,中間隔了太多的東西,不是我們能掌控的。我無奈一笑,「我與他……他還好吧?」也是因為心里太牽掛他吧,這不經意的就月兌口問了。本來是心里驕傲得緊,不想先開口去過問他,可是這會子卻是沖口就問了出來。
胤祥放下茶杯,凝神望著我,「皇上最近不怎麼好……」听胤祥說四阿哥不好,心里一下子擔心起來,緊張的問道,「他怎麼了?」
胤祥見我著急的樣子,輕輕笑道,「皇上身體無礙,只是心上有疾。」
心上有疾?我一驚忙問道,「他怎麼得了心髒病了?」
胤祥一愣,「心髒病?」
我一窘,這一急就口不擇言將現代詞匯蹦了出來。「心髒病就是心疾。他怎麼得了這病了?是不是近來事兒多,忙得心力憔悴了?」四阿哥做事是個講究完美的人,認定了的事總要做到完美。他勤政在歷史上也是有名的,每日里工作量是非常大的。
胤祥見我急,他故作悲傷的皺著眉道,「唉,皇上這幾日消瘦了許多……」
我心一痛,「不是有太醫嗎?怎麼還這樣?」
「太醫是瞧過了,你也知道皇上向來脾氣不好的,哪個奴才敢勸呀。」胤祥拿著眼風偷瞄了眼我,我怎麼感覺他還有點高興的?我心一疑,待要細看他到底是高興還是悲傷,胤祥卻起了身,「我得先走了,還得去養心殿看看皇上有沒有用用膳。」
「這才午時過三刻,晚膳還早吧?」我也起了身,他怎麼這急著走呢。
胤祥眼帶悲淒地看了我一眼,「皇上還沒用午膳,今兒就早上喝了半碗小米粥……」
我心頭一震,「這怎麼行?你也不勸他多吃點?」
胤祥無奈地搖搖頭,「我是勸過的,可他不听,這不,我還得勸勸他去。」胤祥邊說邊向屋外走去,屋外的春日正暖暖地照著,而我的心卻一點點冰了起來。
走到門口,胤祥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你,你還在怨他將你送到這來吧?唉,皇上從小就喜歡犯些小心眼兒的毛病,越是喜歡的,越是擱在心里緊捂著,怕跟著別人跑了。」他說到這頓了下,「我也知你不會去瞧他的,他現在這樣,你該高興才是,解解心里怨氣兒。」這胤祥說的是什麼話呀,我看上去有哪個地方是高興的?
「我……」話到嘴邊,我又說不出口了。心里雖擔心四阿哥,可是又氣硬得想要不理他,就任他那樣受罪去。可是心里老是放不下,想去看看他。
「你,有話兒要說?」胤祥停了腳回過頭問道。
我一愣,「沒有。」其實心里是想讓胤祥好好照顧四阿哥,可是想想這句話說了也是多余,他們是兄弟又是君臣,哪有不盡心照顧的。
「那,我走了。」胤祥見我無話,有些失望地轉過身走出院子去。
我倚在拱門邊發著愣,直到喜兒來叫我,我才回過神來。
「喜兒,今晚上我有些事要去別的宮里走一趟。」我拉著喜兒的手囑咐道,「可能會回來晚些,你不要到處找我,就在屋里頭呆著。」我怕我出去了這丫頭又急得四處去找。
喜兒疑惑地看著我,「主子要上哪個宮去?」
我想了想答道,「就在慈寧宮,我去宜太妃那里學佛經,昨兒宜太妃讓我今兒去幫她抄幾頁經書。」
「嗯,那主子可要早些回來。」喜兒擔心地看了眼我道。
我在心里罵了句四阿可,這麼大個人了,還使這個 脾氣,不听勸不吃飯,遲早餓死算了。罵完了,心卻又疼了起來,惱他不顧惜自個身子,讓人牽著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