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所有買不起車的上班族一樣,頂著呼嘯的北風等著公交,然後公交一來,拼命往上擠。車上的位置早在公交首站就被坐滿了,有站的地方都是一種幸運。車外面有烈烈的風刮著道路兩邊的風景樹,風過處,人縮著脖子捂著嘴,樹則飄落了一身黃葉,隨著風打著卷四處流浪去了。而車里面卻溫暖如春,大家伙擠在一起,體溫在車廂里凝聚成一股強大的暖流。長得瘦的,這溫度在冬天剛好,長得胖一點的還覺得像夏天,臉上擠得熱乎直冒汗。懶
艾文也提出讓我搭他的車,但我堅持不坐。他很生氣,卻對我的頑固也無可奈何。
一到站下了車沒走多遠,就見歐陽子鑫已停好車在等我。他在人群中搜索到我,便笑著朝我下次來。我心下一納悶,他找我有什麼事呢?
「這麼冷的天,你還擠公交,還是讓我來接你吧?」走近了,歐陽子鑫看著我滿是憐憫。
我訕訕一笑,「不用了,我現在搬地方了,和你不順路。」
「沒關系,我起早點就是。」歐陽子鑫依舊笑道。然後他從呢料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雙粉色毛線手套來,「這個送給你的,天冷,要多注意保暖。」看也有些扭捏的樣子,覺得他很可愛。
我心里一時又驚又喜,忙接過謝著他,「謝謝你……」
「喜歡嗎?」歐陽子鑫的笑很陽光很讓人暈炫。蟲
「很喜歡。」我逗弄著手套上的兩個白色小絨球笑著道。忽然我想起什麼來,忙將肩上挎的包拿到前面翻起來。本來是今晚打算下班後請也吃飯時再交給他的,既然他來了不如就現在交給他好了。
「給你的……」我將包里織好的圍巾拿出來,「這是我給你織的圍巾,謝謝你幫我……晚上下了班,我請你吃飯。」
歐陽子鑫看著我手上的圍巾有些詫異,眼楮一亮,很開心的笑道,「你親手織的?」
我點點頭,「織的不是好,你別嫌棄啊。」
歐陽子鑫接過圍巾就往脖子上邊套邊說,「這毛線織的很厚實,嗯,很暖和……你看,這樣圍著好看嗎?」他圍好後半眯著眼笑望著我問道。
我看他圍巾一邊高一邊低的,抬手給他整理了一下,「這樣就好了……」就在我給歐陽子鑫整理圍巾時,我不經意間看到不遠處一臉鐵青的艾文。所有的憤怒內斂,面無表情的臉上泛起一陣濃濃的殺意。隔著這麼遠我都能感受得到,他的臉色比今天的天氣還要陰沉和冰冷。站在他身邊的琳達挽著他的胳膊,眼角滿是恨意,燃著爐火地瞪向我。我身子一陣輕顫,倏地放開了整理圍巾的手,然後退了兩步與歐陽子鑫保持著距離。
看我臉色有變,歐陽子鑫關心地拉著我的問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你手怎麼這麼冰?」
我一時慌亂,忙掙月兌開被歐陽子鑫握住的手,「我,我要去上班了,差不多要遲到了。」
「那好吧。下午下班的時候我再來接你。」歐陽子鑫有些不舍的道。
既然已說出了晚上要請他吃飯,我也不能再反聞。我努力對他擠出一絲笑,「嗯,就樣了,晚上見。」
和歐陽子鑫告別後,我神色慌張地往寫字樓走去。
「湘雨,你一大早的怎麼就沒精打采的?」經過海倫的辦公桌時被她攔住,她兩眼在我臉上掃瞄了一會。
「我,天冷……不跟你聊了,我得去工作了。」又是急急的往辦公室趕。我為什麼這麼在意艾文的臉色?他的黑臉是招牌,我怎麼就這麼在意。
我坐在辦公桌前打開電腦,深吸一口氣,努力將砰砰亂跳的心安撫下來。
我試圖以忙碌的工作來緩解自己的心情的壓力,不停地打著文件,發著郵件,核對數據……總之我一刻也不讓自己閑下來。
平靜地過了一個上午,艾文老實的呆在總裁辦公室沒有出來。我去逞文件時,他也沒有表現出異常。我的心不由得放了些,原來是我自己多想了吧。
「湘雨小姐現在有空能來我辦公室一下嗎?」電話是琳達打來的,她在電話里很我客氣很有禮貌。
「好的,您稍等,我馬上就過去。」掛了電話,我心下猜想她找我去做什麼?
我進去時,琳達將辦公室轉了過來面前我。她盯著我看了一眼,艷麗的紅唇一張,夾著英文的話從里面蹦了出來,「是這樣的,我的secretary有事leave,但今天公司有一位Veryimportantcustomer臨時要來。我身邊沒有人手,才向艾文借了你來。我想請你等一下子去機場接他來,你沒問題吧?」
「沒問題。」我答道。既然艾文都同意將我借出,我還能有什麼異議。
她見我答應,臉上浮了抹笑容,「Thankyou!」
我也客氣地回了句‘不用謝’。
「你回去準備一下,車子就在樓下。」琳達的笑意從不達眼底,讓人很難和她親近。
我回去整理了一下文件,想跟艾文說聲的,但一想琳達不是跟我說她向艾文借我了嗎?那艾文一定是知道的了,我再去跟他說怕是不妥。于是我直接出了辦公室下了樓,公司的一輛商務車停在那里。
我一坐進車就見司機在啃面包吃,一抬手看表,快到吃午飯時間了。我更不敢耽擱,催著司機去機場。
機場離開商務中心要來回兩三個小時,而且還是要盡量開快的。我空著肚子趕到機場,一下車,受了風一吹,胃一冷差點涌上喉嚨吐了出來。
我進了機場,站在出口處等著。北風刮在臉上像刀割一樣生疼。我真想鑽進車去,可是如果客戶出來,我在車里坐著很不禮貌。
我就那麼等著,肚子咕咕叫著,可是一點也不想吃東西。機場的東西都貴得要命,我也舍不得去買。還是等接到客戶再回去吃個快餐。
可是一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還是沒見有人朝我寫的牌子走來。
「I’msorry。湘雨,那位客戶的時間弄錯了,是明天來,你現在可以坐車回公司了。」琳達一句對不起就讓我在風中空著肚子站了兩個小時。我無力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等我回到公司,公司里的人都下班回去抱爐子了。
我懨懨地坐上車,上司機回公司。
一回到商務中心,我心情差到極點,心里涌起一陣悲憤,模著被風吹紅的鼻子打了個噴嚏。肚子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湘雨你怎麼了?怎麼凍成這樣?」我恍惚地走在路上,忽然胳膊被人拉住。我回頭一看,是歐陽子鑫。見是他,我猛然想起,我今晚要請他吃飯的。
兩個人坐在餐廳里,我大口大口地吃著飯,這飯又熱又香。歐陽子鑫滿眼心疼地看著我吃著,不停地給我夾菜提醒我慢點吃。
吃了個半飽,我才緩過些氣來。「人是鐵,飯是鋼,還真是一頓不吃餓得慌。」
歐陽子鑫听了笑了笑,「工作不要這麼拼命,該吃飯的時候還是要吃的。」
「你不知道機場的東西有多貴,在那吃一餐可以在這里吃兩餐呢。而且還比那里的份量足。」我打著算盤道,一向缺錢的我習慣了在這些吃穿用度上算著精細的帳。
「你呀……」歐陽子鑫眼里閃過一絲痛意,給我夾了一筷吃菜,「以後不管怎樣都不要這樣了,瞧你餓得……不管多貴,總是要吃的。這樣吧,以後你要是嫌貴,就當是我請你吃好了,我來報銷你的食費。」歐陽子鑫的話總是能讓人听了暖到心坎里去。
我怔忡地看了他一眼,眼圈有些熱,忙低頭扒著飯,「謝謝你……」
「你怎麼還是這麼客氣?」歐陽子鑫听我道謝,眉皺了皺。
「你對我太好了……」我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因為心里感激。
「我當然要對你好了。」歐陽子鑫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他是把自己當做是我的男朋友來相處的吧。想到這,心里生起一絲內疚,我對他的感覺很朦朧,並沒有達到男女關系那一層去,就像艾文說的,沒有將完全交出來給他。
「我送你回去吧。很晚了,現在打車不好打,你今天都吹風太多了。」吃完飯,歐陽子鑫打開了車門請我進去。
冬天是不好打車的,而且等公交車需要時間。我雖然吃了飯後,人有了些精神,可是我總感覺到身子有些發熱頭暈起來。我坐在他的車上,他圍著我送給他的那條海藍圍巾。我偷偷打量了他側臉,人長得好看,怎麼搭配都是帥。
送我到了公寓樓的下面,我和歐陽子鑫揮手道別。而這時,艾文一直站在窗戶邊看著我們。
我一進門,他已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臉色白得駭人。
「你去干什麼了?這麼晚回來?」艾文冷冷的問道。
「請朋友吃飯。」我答道。其實是歐陽子鑫付的錢。
艾文抬起頭看著我有些驚道,「你還喝酒了,臉這麼紅?!」
我沒喝酒啊,不過現在頭很暈。「我沒喝酒……」
艾文眉擰成一團,站起來靠近我,他的臉在我面前漸漸放大,駭得我急急往後退去。
當艾文的手撫上我額頭時,驚呼出聲,「你發燒了?!」
而我也在他的驚呼聲中身子癱軟著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