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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天色還是不錯。」
「是啊,可能是剛剛下過雨的關系,空氣還很濕潤。」
「一個月不見,楊大人好像憔悴了一些,不知最近是不是吃壞了什麼東西。」
「我也有同樣的感覺,不過,哈里社長倒還是一如既往耀眼的讓人覺得不舒服。」
「雖然返校的人還不算全,但第七食堂的伙食還是相當的不錯。」
「你去的是第七嗎?我今晚去的是第三,點的那個萵苣菜卷簡直硬的不得了,不過那里的漂亮妹妹卻很多,就著那個還是勉強可以下飯。」
「哈,你確定自己當時看美眉的時候,送進嘴里的是菜卷而不是調味碟嗎?」
「……」
「……」
「你……」
「真的決定要去嗎?」從社團出來的兩人,在經過一番無意義的對白後,漢默.瓊斯終于這樣開口問道。
「當然,你好不容易裝上去的東西,我怎麼可以讓它浪費吶。除非它的追蹤效果沒有你平時吹噓的那樣強。」
「不要小看我。雖然是超微型的追蹤器。但它的有效距離卻可以達到半徑十三點五公里以上,況且,我還另外搭配了信號增強裝置。只不過,那個增強裝置是不是真的可以起到作用,就要看天意了。」一邊說著充滿自信的話語,漢默一邊從衣袋中拿出幾樣零零碎碎的東西。
「天意?什麼意思?」
「就是得看我的個人魅力。」
「那就是絕對沒效嘍。」
「就是會百分之百有效。」漢默怒道。
「希望真是如此。」霧封聳了聳肩,接過漢默遞來的儀器。「怎麼沒有顯示?壞了嗎?」看著手里迷你游戲機造型接收器的熒光板,他皺眉問道。
「為了防止智慧叢林的電波干擾,延長它的有效時間,信號發生裝置會在晚上十點開始,而且是大約每隔三到五分鐘的時間里啟動一次,間斷發射信號,這樣也比較不容易被人發現。」
「原來如此。」霧封了然的點點頭。和這些同伴在一起,他發現自己真的可以學到很多東西。雖然漢默的武技和槍法都算不得一流,但是他在自己感興趣的領域中,卻絕對稱得上是一位高手。
「如果他們住的是酒店的話,你只要想辦法進入相鄰的房間,尋覓一處與其相連的空腔管道,把這個貼在上面。」漢默遞過手中那個外表和醫用听診器毫無二致的監听器,說道,「它可以讓你同時監听與之相連的數所房間中的人的談話。找到自己感興趣的地點,就用左耳側的這個調鈕來進行信噪的清除定位。」
「如果是獨立房間找不到相關管道的話,你就得多冒一點風險,靠近到足夠的距離,用這個探听對方的動靜。找到可以有效傳播聲波振動的位置,最好是玻璃窗。能做到嗎?」
「這個……應該不成問題。見鬼!」霧封把手里麥克風似的東西拿到嘴邊吹了一下,立即被傳入耳中的高頻雜音震得一陣頭昏。
「對了,你為什麼把追蹤器放在那麼顯眼的地方,而不是藏在類似衣服褶皺某處相對隱蔽的位置吶?你到底是怎樣考慮的。」用力搖頭,想要借由搖頭這個動作來驅散頭腦中的昏厥感的霧封問道。
「虧你問得出這樣愚蠢的問題。」漢默的語氣中滿是不肖,「一個那麼時髦講究的美女,她經過長途旅行後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這個……自然是……」
「洗澡換衣服!」兩人同時說道。
「看來我果然問了一個蠢問題。」霧封自嘲的笑道。「那麼,這又是什麼高級裝置,我怎麼看都是個高清晰度攝像機。」
「這就是個高清度攝像機。」漢默.瓊斯不耐煩的說道。
「我拿這個有什麼用?我在施展能力的時候,沒辦法有效運用這種高級光學儀器。再說,這次的行動,只不過是出于我們自己的好奇心以個人的名義而進行的一次常規偵查。單單是為了得到那些是不是潛在敵手都還不知道的危險人物他們的圖像資料,不值得冒這樣的風險。」
「這個我當然知道。不過,如果你在偵查過程中……那個人……那個美女……她如果真的踫巧是在洗澡的話。你也不妨以關系社團安危的大義名分……咳咳……」
「那就完全不同了,這樣的風險……絕對值得我拼死去冒!哦呵呵……剛才你不讓我把白天的事向楊學長先一步匯報,原來是在打這個主意。」
「呵呵……哈哈……」
帶著一臉的齷齪,兩人相對大笑,在白天產生的一點小小罅隙,到此時已是完全彌散無蹤。而現在兩人臉上所浮現的這種又婬又賤又下流的咸濕笑容,要是讓紫瞳兒見到的話,二話不說,就能將他們再痛打一頓,揍得這兩個人今晚上哪都去不了。
這時,霧封手中追蹤器那原本漆黑的顯示屏突然變成的淺綠色,閃爍數下後,一個銀色的圓點出現在顯示屏中央偏左的位置。
「有訊號了。」漢默說道。
「我來看看他們是在哪里?」霧封辨識著顯示屏上的數據參數,「西南……二十五度……距離……八點二三公里…這個距離……這個距離……」
霧封抬起頭來,同漢默兩人面面相覷。
「他們……」
「他們竟然是在奧特學園。」
……………………………
「為什麼我們要待在這個奧特學園?」
在距離自然歷史研究社會所大約八點二三公里遠一座寬廣庭院的一所幽靜房間中,有人用一種嫵媚異常的聲音這樣發問道。
庭院之中,花木繁盛,一草一木,一花一石的排布擺放都經過名家設計,每一個細微之處都已被考慮到,在這夏夜之中,月影輕移,池水蕩漾,光影的變化之間,顯得如此和諧而優美。而這所院落正面朝南的方向,座落著的正是在奧特學園相當著名的夜薇酒家。
自從十幾年前有人以私人的名義花天價購下此處五十年的土地使用權,建造了這座重樓復式建築風格的高級花園酒店之後,短短的十數年間,就已收回了絕大部分成本。
夜薇酒家的主體建築為幾座外觀相似但在時代和風格上又有著明顯差別的雙層樓體。在地價高昂的奧特學園,土地的持有者沒有盡可能的加高樓體的層數,獲得最大的建築空間,而是以其獨到的眼光,在建築風格上采取了復古的方式。通過高雅的陳設和獨特的風格來吸引顧客,這一商業戰略經過時間的證明,無疑是應用的極為成功。
每一座看似獨立的樓體之間,都有長廊和復道相連。曲徑幽折,每經過一次轉折,眼前的景物都有不同的變換,每條長廊都通往不同的地點。交錯分布分長廊和復道,不但貫通著正面的主體建築,還將後方花園中的每一間房舍都巧妙的連接為一個整體。而那看似繁復的通道,只要把握住幾個關鍵的位置,關閉一兩處分支通道,就足可以讓此處花園後方座落的那三排客舍成為一個獨立的密閉空間。
此時的那個聲音,正是從這個方位傳來。
「這里的環境不好嗎?」一個聲音溫和的反問道。
「這里的各個方面當然都是讓人滿意到了極點,讓我都忍不住生出直接搶奪一張入學卡,然後就這樣在這里一直住下去的念頭。只不過我們接到的命令好像是到這里給您全面的秘密協助。做為您的伏兵,我們就這樣堂而皇之的留在這里不是有些欠妥當嗎?」偎依在和她同坐在沙發上的亞德身畔,卡麥沙.休麗揚臉問道。
此時休麗望向亞德的目中,充滿了激情和挑逗,仿佛望著一個自己最親密的情人,白天和暴炎的親昵和愛戀好像已經完完全全的成為了過去式。對于這一點,她的同伴倒像是早就習以為常,就連暴炎的臉上也沒有任何異樣的表情。他只是安靜的看著坐在對面的亞德.漢特,等待著他的回答。因為,休麗此時提出的問題,也正是暴炎心中的疑問。
「你們確實是我的強援。但是……我完全沒有將諸位隱藏起來,成為絕對秘密武器的這個打算。」靜默片刻,亞德這樣說道。
「為什麼?」一旁的賽繆爾問道。
「因為這里是奧特學園。」亞德.漢特微笑道。
「那又怎麼樣?」貝魯奇冷冷問道。
「想要隱藏一棵樹木,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它放在一片廣袤的森林。想要隱藏一滴水珠,就要直接將它溶入江河湖海。像諸位這樣出眾的人物,如果真的藏身于這所奧特學園周圍的五國五市,只有在必要時才出動的話,一旦引起這里其它勢力的注意,反倒更加容易被找出來。所以,我希望將諸位直接納入到這所學園的運行體系中,而不是給人以外來勢力侵入的印象。因為一旦造成外來勢力試圖干涉這所學園的內務這種糟糕印象的話,你們很可能會被這里大大小小所有相關團體排斥。這種情況下,諸位原本可以發揮出十成的力量,很可能連一成都無法發揮。」
「連一成的實力都無法發揮?」
「不錯,我並無任何低估諸位的打算。但是,在現在這所奧特學園,即便是已經是擁有三年學歷的我,也實在是不知道它究竟還隱藏著多少實力。當初主教大人讓我正式入學,以學員的身份來探查那幾件祭器的下落,我本來還認為是多此一舉,但現在看來,這所學園長久以來所形成的傳統,讓所有與之相關的人員在內部公平自由的情況下,相當的排斥外來勢力的干預。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組織可以面對奧特學園這種整體的排外力,尤其是現在的奧特學園。」帶著一臉凝重的表情,亞德這樣說道。
「你是說憑我們這些人的實力,還不足以在這里橫行嘍?」卡麥沙.休麗嬌聲笑道。
「只怕……還遠遠未夠。」亞德微笑道。
「你在藐視我們嗎?」帶著滿臉怒意,貝魯奇站起身來。
「為什麼閣下會如此肯定呢?」揮手阻止了身邊同伴的進一步行動,從剛才開始一直沉默無言的木幽冥含笑問道。
「因為不久之前,我剛剛對某個我很在意的社團進行了試探。試探之後的結果,給了我不小的打擊。我發現憑我在這幾年所經營的實力,不要說排除所有阻礙,獨掌學園大權。恐怕但靠表面上的這點兒力量,我連七大勢力中的一股都要應付為難。」
「你說的……是第三風紀監察會?或者……準確的說……是那個自然歷史研究社?」
「正是。」亞德道,「這兩年的奧特學園,有遠超平均水準的新銳力量大量加入,從某種角度上講,它大大淡化了我們以前積累的優勢,很多計劃都要重新考量。」
「那麼,那個自然歷史研究社究竟有多大的力量?」輕輕旋轉著掌中的手杖,木幽冥沉思道。
「不清楚。不知道。」雖然臉上仍帶著笑容,亞德.漢特說話的聲音卻沉寂的如一潭死水。
「不清楚?不知道?」木幽冥重復道。雖然平時從不搶先開口,但木幽冥一旦開口,就自然成為了他們六人中的主導。
「是的。」亞德對木幽冥提出的問題,回復的也最為鄭重。「現在唯一清楚的是,自然歷史研究社中的一位副社長,正是當年聖天主教中最為神秘的第十三特別分隊的隊長,聖彼得.哈里.萊特.奧德里瓊斯。」
「聖天主教?」木幽冥微微皺了皺眉。他對這個宗教影響力第一的教團當然是久聞其名,但是對聖天主教所擁有的具體實力卻知之不詳。
「聖天主教的特別行動分隊,早在遙遠的宗教戰爭時代就已經存在。在那場被聖天主教稱之為聖戰的宗教戰爭中,特別行動分隊做為最後的武器,一直都是是每次重大沖突的核心。在那個以信仰為工具,憑實力來決定勝負的混亂年代。聖天主教的特別行動分隊是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戰力之一。現在特別行動隊的人數雖然已經大大壓縮,但這個編制還是被保留了下來。而其中最強的就是專門執行最危險殺戮任務的第十三特別行動分隊。」
說話的是在場的另外一名女性,和親昵的偎依在亞德身邊的休麗相反,這位身上同樣散發著誘人美麗的女子所處身的位置緊靠房門,和身邊的那名一臉獰惡的光頭男子選擇了遠離其他眾人的方式就座。
「一個多月以前,我們奉命協助亞德公子執行某項計劃,但是好巧不巧竟然遇上了被聖天主教宣告失蹤並被除名的第十三分隊隊長聖彼得。斯蒂爾斯被他一槍擊傷,現在每逢陰雨天氣,傷口都還在隱隱作痛。單憑這個人,就已經讓人感到應付為難,更不要說他還只是三位社長中的一位。」那名女子說道。她正是桫欏教派一個月前與哈里交手過的美杜麗紗。
「美杜麗沙,你……」美杜麗沙身邊的斯蒂爾斯顯然非常不願她提起自己落敗的慚事。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用眼神阻止了同伴的繼續發言,美杜麗沙說道,「而除了這位聖彼得之外,據說那所研究社的其它兩位社長和多名重要干部的力量也絕對不容輕估。我說得沒有錯吧?亞德公子?」美杜麗沙望著亞德.漢特道。
「正如美杜麗沙小姐所說,那個社團的實力要比我原先預想的要強的多。所以諸位的戰力對我而言異常的寶貴,我會安排大家到能夠最好發揮實力的位置上去,就在這次奧特年度表決會之後。」亞德.漢特說道。從他說話的神情推斷,亞德無疑對今後的安排有了完整的計劃。
「很好,我相信亞德公子的能力。那麼一切就依從您的安排,我們會全力做出協助。」木幽冥點了點頭,沒有再提出其它問題。這在通常情況下,就代表討論的結束。但這次,因為在場的兩人之間那無形的敵意,爭端卻還沒有完全消失。
一個美艷女人對另外一個同樣美艷女人的敵意。
「你剛才是說你在之前見過了那位傳說中的聖彼得是嗎?美杜麗沙小姐。」調整了一下臥姿,讓自己和身邊的亞德顯得更加親密,休麗這樣問道。
「是這樣沒錯。」美杜麗沙回道。
「在那種情況下,就算實力不如,但身為你這樣一個女人應該有辦法把握機會,將這麼有實力的男子吞下肚子才對。為什麼你竟會白白放棄了吶?難道那位男士竟是丑陋的不堪入目不成?」
「那位聖彼得絕對是位帥哥。」美杜麗沙搖頭微笑道。
「帥哥!?有著神之蕩婦之名的桫欏教侍神聖女美杜麗沙竟然會在一個帥哥面前退卻。難道正像傳聞中所說,美杜麗沙真正的情人實際上是桫欏教祭祀長克力斯.坦森。現在他死了,你是否準備再找一個新情人。」嘴角邊掛著一抹譏嘲笑容,休麗說道,「只不過,這次可一定要小心,不要弄到最後,再讓人取下情人的頭,連瞻仰一下遺容都無法辦到。」
「克力斯.坦森不是我的情人。」听到對方提及克力斯名字的那一瞬間,美杜麗紗的臉色一下蒼白起來。片刻之後,卡麥紗.休麗的惡毒言語雖然像刀子一般直刺她的心口,美杜麗紗的臉上卻已掛上了滿不在乎的誘人微笑,「不過,有一點你倒是沒有說錯……」
「我倒的確是個蕩婦沒錯,可惜……」
「和我相比,你卻更像是一個送舊迎新的婊子。」
「這兩者之間的差別……」美杜麗紗掩口輕笑。
「在于挑選男人的品味啊。」
「哦呵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