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推開屏風,靜室內的一切出現在他面前,白色的榻榻米鋪滿了木板,沒有留下一絲空隙,哪怕是赤腳在上面走動也不會感到不適。狹小的靜室之中擺放的東西並不多,但每一件都是珍品。
造型奇特的茶壺,是舉世聞名的平蜘蛛。[www]
牆邊的刀架上,橫放著數把長短不一的名刀,菊一文字則宗,大典太,童子切安綱••••••每一把都是武士夢寐以求的名刀,如今卻是漫不經心的堆在一起••••••
靜室內燃燒著的燻香也是大師親手制作的上品,即便是一些大名,都沒有資格享用,如今卻是毫不吝嗇的燃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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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這些東西中的一部分本來就是他親手獻上的,現在親眼看到也不禁有些震撼。躺在靜室中央,面色蒼白的男子似乎已經離開了人世。靜室內明亮的燭光照在他的臉上,閃耀著柔和的光芒,顯得十分安詳,好像這個人只是在做著一個美夢一般。說不定下一刻就會笑著張開眼楮,然後重新變回那個威風凜凜的男人••••••
「信長大人••••••」哪怕早已經做出決定,但是在面對這個男人時,心中終究還是遲疑的吧。
身為一個武士,在握劍之時,心中是不應該有雜念的••••••
毒藥是猴子找來的,投靠德川家康的主意也是他出的,自己充其量只是個收尸的,只需要將眼前這個死人的頭顱斬下,一切就可以結束了。背叛什麼的••••••從一開始就沒有過忠誠,只是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人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場罷了••••••
毫無疑問,這番自我開解是有一定效果的。至少在拔刀的時候不會卡住刀鞘••••••超速的拔刀斬下,就算信長大人仍舊活著,也不可能感覺到疼痛,只需要一瞬間••••••
白皙的手掌已經握上腰間的長刀,纏繞在刀柄上的麻布在一瞬間將他掌心的汗液吸盡,也在那一瞬間驅除了他心中的猶豫。
手中的長刀並非什麼名刀,只是一把祖上傳下的兵刃,沒有什麼特別的傳說,也沒有特別的象征意義,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那驚人的鋒利吧,只有這一點,是遠勝過這靜室內所有名刀的。
刀的話,只要能夠斬人就可以了。信長大人曾經這樣夸耀這把普通的長刀,那麼,用它作為信長大人的斬首刀,想必也不會辱沒他吧••••••
「刀名——左文字!」
這個名字很普通,很多刀具都會使用這個名字,連猴子那家伙也有一把名為紅雪左文字的短刀,不過兩者的鋒利程度是完全沒法比較的。至少,在這一刻,沒有任何兵刃可以擋住自己的斬擊。
刀光內斂,沒有一絲光亮,但是可以肯定,那個人的首級已經離開了他的身軀。
不過,自己已經沒有時間來感慨什麼了,至少在逃出這里之前,沒有那麼多余的時間胡思亂想••••••
漆黑的氣息從信長的脖頸斷口處沖了出來,隨著氣體充斥靜室,地上的那具尸體也慢慢干癟下去,就好像組成那具身體的並非血肉,內髒,骨骼••••••只是用那種氣體填充的人形而已。
不,也許自始至終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就是這團氣體,那個名為信長的男人,只是虛構的偽物吧••••••
「你的刀術還是那樣的精湛啊!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呢,從你那瘦弱的身體中,竟然能夠爆發出如此驚人的力量,真是讓人想不到••••••」黑氣在吞噬掉地上那張外皮之後,慢慢聚攏起來,雖然沒有形體,卻能夠發出聲音,倒也是個奇特的能力。
「信長大人真是過謙了,您的刀術比我強多了,至少我踫上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可能活著回來啊。」
身為家臣,在必要的時候維持主君的威嚴也是必須的,哪怕自己的刀術只比他差上一點點,也不能暴露出來,否則會被殺掉的吧,就像當初那個教導信長大人刀術的大師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
俊美的青年武士並沒有對眼前這種異常變現出自己的驚訝,就好像是面對著自己的主君一般,恭敬的回答著眼前這團黑氣。
「哈哈哈哈••••••」黑氣中的波動慢慢緩和下來,看來哪怕是這種形態下,也無法抵擋家臣老練的恭維。「真是會說話啊,我還以為你會在第一時間向我揮刀呢,面對著這樣的我,也不會感到恐懼嗎?犯下弒殺主君的大罪,還站在我的面前,是知道自己死路一條,不準備反抗了嗎?」
「信長大人真是多慮了,能夠在秀吉大人精密的計劃下安然無恙,這樣的人物才是足以布武天下的強者。不管您是人還是其他什麼,對我來說都沒有影響,只要您一直是最強,那麼我就會向您效忠••••••當然,如果您前所未有的虛弱,我會毫不猶豫的斬下您的首級,就像剛才一樣。」
完全不是一個身為家臣的人所應該說的話,哪怕只是有這個想法,都足以成為主君的眼中釘,但是青年武士卻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心聲說了出來。
青年武士的回答讓黑氣似乎有些遲疑,靜靜等待主君回答的青年武士也沒有打擾對方的思考,這間房子成為了名副其實的靜室,但是這樣的沉默並未持續多久。
「真是只狡猾的狐狸啊!不過,也只有這樣的亂世才能讓你這樣的人物暫露頭角吧••••••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會因此而高興的!」不過說道這里,黑氣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把猴子給我抓過來,我可以饒過你,卻不可能放過他!」
猴子,是信長手下第,刀術陰險狡詐,實力強大,唯一的缺點就是野心太過旺盛,又不懂得隱藏。這種人一般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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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靜室之中的慘叫聲停止了,一身白衣的信長從里面走了出來,暗紅色的火焰在他走過的木板上燃起,很快將這座本能寺變為一片火海。
「走吧,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