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蕭幾第次認識黃午澄「過程不算很愉快。亥滿丫且陰謀還被他當面揭穿了。
黃子澄,該怎麼評價這位中年大叔呢?千古第一忠臣,還是千古第一蠢臣?建文之敗,燕王篡位,其中很大的原因,便是由于朱允墳對這位黃先生太過信任,言听計從,而這個黃先生,典型的書呆子,將朝政軍事都看得太簡單,如同玩過家家似的。玩到了最後,朱允墳丟了江山,不知所蹤,黃先生本人也被燕王誅了全族。
很不可思議的人,他似乎覺得自己什麼都懂,治國安邦全都會,滿懷忠義的禍國殃民,死都死得理直氣壯,渾然不覺自己誤了帝王,害了江山」
好吧,以上純是蕭凡的個人看法,現在想這些未免有些不合時宜,因為黃子澄的臉色已變得鐵青,手中一方鐵尺顫顫巍巍,看來這位春坊講讀官此刻心里很黃很暴力
蕭凡和朱允煩對視一眼,二人很有默契的輕挪,微微往後坐了坐。
三人沉默了一會兒,蕭凡猛然想起還未給先生行禮,又急忙站起身,朝黃子澄一揖到地,道︰「學生蕭凡,拜見先生。」春坊乃治學之地,只論師生。不論官職,所以蕭凡以師生相稱。
黃子澄眼神不善的盯著蕭凡,半晌才狠狠哼了一聲,道︰「蕭凡,你不必假模假樣,老夫早就見過你,以你的為人品性,本無資格入這東宮春坊,老夫也不屑教你這樣的學生,不過陛下有旨,命你侍讀太孫,老夫不得不遵,但是老夫告訴你,既入春坊,當誠心向學,老夫治學嚴謹,太孫殿下乃純樸仁厚之人,若見你偷行耍滑帶壞了太孫殿下,老夫必嚴懲不殆!你听明白了嗎?」
到最後黃子澄已是聲色俱厲,嘶聲大吼了。
蕭凡一凜,壓下了心頭不舒服的反感。躬身道︰「是,學生明白了。
第一天上班,大家都鬧得很不愉快。
黃子澄陰沉著臉,一絲不?的教了一篇《禮記?凡學之道》然後把臉一板,從鼻孔里哼了一聲,扭頭便走了。蕭凡向他施禮,他看都不看。
蕭凡的臉也沉了下來,前世今生,見過的老師多了,態度這麼惡劣的老師,黃子澄是第二個,第一個是他初中時的語文老師。那位語文老師後來的下場是家里的玻璃被彈弓打得千瘡百孔,換了新玻璃後,當天又變得千瘡百孔,老師一個月的工資全買了玻璃,後來吃了一個月的脖菜蘿卜,他的態度終于變得和藹可親,跟誰說話都帶著一股子討好的味道,如春風拂面,溫柔得快掐出水來了,三個月後,他評上了市里的園丁獎,發了兩千塊錢獎金,扣掉當初換玻璃的錢,他還賺了一倍,大團圓結局,皆大歡喜。
黃子澄也會有這麼一天的,蕭凡發誓。
直到黃子澄走遠後,朱允墳才小心翼翼湊過來,疑惑道︰「黃先生好象對你不太友善呀,你招惹過他?」
蕭凡沒好氣道︰「是他一直招惹我好不好?我敲他悶棍的計劃還只是個構思,」
朱允墳嘿嘿笑道︰「你慘了,黃先生投課很嚴厲的,以後你可有得苦頭吃了
蕭凡一挺的,凜然道︰「我是不會向惡勢力低頭的!」
第二天,黃子澄來授課時,書案的筆筒里莫名多了一只死老鼠。
黃子澄面色坦然的將老鼠扔出門外,沒有任何表示的繼續上課,其間蕭凡因背不出聖人之言,被狠狠責罰五戒尺。
第三天黃子澄的書案筆筒里又多了一堆死蟑螂。
黃子澄若無其事的把死蟑螂扔了出去。然後繼續上課,其間蕭凡因背不出聖人之言,被狠狠責罰十戒尺。
第四天,黃子澄的書案筆筒里多了兩枚暗置的縫衣針。
黃子澄泰然自若的將縫衣針拈了出來,繼續上課」蕭凡這回被挑了個由頭,責罰了二十戒尺。
卑生連續幾天的較量,蕭凡一直處于劣勢。
朱允墳看著蕭凡被打得青腫的手,不忍的勸道︰「算了吧,你這又是何必呢?黃先生其實人不壞
蕭凡面無表情,但態度很堅決︰「我是不會放棄的!」
劣勢直到第五天,才稍有扭轉。
一大早黃子澄便進了課堂,似笑非笑的看了蕭凡一眼,好象在嘲笑蕭凡低劣的伎倆,然後習慣性的伸手往筆筒里一掏,接著臉色變得很難看」
今日的蕭凡很有創造性,一他在筆筒里面放了一坨屎,新鮮的。
蕭凡出了口惡氣,代價是此後好幾天,他兩只手腫得跟豬蹄似的,吃飯不得不靠蕭畫眉喂,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很香艷痛,並快樂著。
師生之戰,因一方傷情過重,遂暫時罷戰。
蕭凡不是好學生,從前世到今生,一直不是。如果是好學生,也不至于混到後來活不下去,半夜跑到馬路邊打劫的慘境了。
但他將壞的一面掩飾得很好,至少表面上看去,他一派斯文儒雅,彬彬有禮,待人和氣友善,典型的君子作派,誰說他不是君子那簡直是昧良心。
只有身邊熟悉的人,比如朱允墳,太虛,曹毅,蕭畫眉等等,他們才知道,這咋。貌似君子的家伙實際上滿肚子壞水兒,咕嚕咕嚕直冒泡。
現在認清他本質的人又多了一個,黃子澄。
對于這種頑劣學生,黃子澄很火大,但卻不得不努力維持著一個長者的風度,執拗的認為自己能夠感化得蕭凡浪子回頭,死活不願向朱元樟告狀,免得皇帝陛下認為他很沒用,連個學生都教不好。
師生由較量進入了僵持對峙狀態。
朱允墳對此情形表示很遺憾,一個是他尊敬的老師,另一個是他同窗好友,兩人水火不容,朱允墳感到很為難。
後來朱允煩干脆兩眼一閉,就當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听到。
師生三人就這樣一直保持著一種很詭異的平衡。
「蕭兄,過幾天,各地藩王便要進京來朝了,春坊要停幾日,你陪我一起接待藩王嗎?」未時沒到,黃子澄還沒來,朱允墳趴在書案上,有氣無力的哼道。
對于各地藩王,朱允煩一直很矛盾,一方面,藩王皆是他的叔叔,深受聖人教誨的他,對于孝道還是很看重的。
另一方面,藩王之策已隱隱成了他將來登基之後的巨大隱患。遲早恐生變,他又急切的想削掉叔叔們的封地。
蕭凡聞言心中微微一動,他倒是有點想見見傳說中的燕王,那位橫掃北元,開創永樂盛世的梟雄明成祖,如果僅看史書記載的話。他個人對燕王還是比較崇拜的,只可惜,通過刺殺朱允墳,把曹毅當作棄子那件事,令蕭凡對他產生了惡感,不管他是英雄還是梟雄,至少可以肯定,他絕不是個好人。
蕭凡很小的時候就听老師說過,不要跟壞同學玩。這句話他一直記得的。
「不去,沒興趣。」蕭凡斷然拒絕了朱允墳。
朱允墳失望的垮下臉,趴在桌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嘆氣道︰「好無聊啊,我怎麼忽然覺得讀書是件挺沒意思的事情?黃先生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難道你真把我帶壞了?」
蕭凡不高興道︰「說什麼呢?我怎麼就帶壞你了?我可沒跟你說過什麼讀書沒意思的話,太孫殿下,你現在的這種思想很危險,會把我帶壞的」
轉了轉眼珠,蕭凡笑道︰「既然無聊,我來教你一種新玩意兒吧,這東西一玩就上癮,學會了保證你不無聊,」
朱允墳精神一振,急忙道︰「什麼玩意兒?」
「麻將
于是二人剪了紙,精心做了一副紙麻將,湊湊合合玩了起來。
朱允墳性子單純,但天資聰穎,蕭凡只教了一柱香時辰,朱允煩便學會了麻將的玩法。「這不就是葉子牌嘛」。朱允墳兩眼發光,又搖頭道︰「不過玩法倒是比葉子牌精巧了許多,好玩了許多。是個好玩意兒」
學風嚴謹的春坊內,不時傳出「踫一個!我吃了!胡牌」。之類的靡靡之音。
直到黃子澄威嚴的咳嗽聲遠遠傳來,朱允墳還舍不得罷手,堅持要把牌局轉移到書案下,玩完最後一局。
年輕人太沉迷于這個東西不是好事,但人家是皇太孫,他下了命令,身為臣子的總不能不遵從吧?
于是蕭凡一邊注意上面的黃子澄搖頭晃腦念著聖人之言,一邊還得留心書案下面的出牌情況,蕭侍讀現在很忙
朱允墳一張俊臉漲得通紅,鼻尖微微出汗,一雙眼楮緊張的注視著自己手上的牌面確實是個單純的小伙子,一點都不懂得掩飾表情,蕭凡一眼就看出來,這家伙听牌了。
「太孫殿下」皇太孫殿下!」黃子澄隱含怒氣的聲音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嗯」啊?在,我在,黃先生朱允煩嚇了一跳,趕緊老老實實站了起來。
「老夫剛才講了半晌,殿下可曾听進去了?」黃子澄白白的胡須無風自動,發怒的先兆。
「啊?這咋」這個,朱允墳貌似還沒從牌局中自拔出來,一雙無神的眼楮求助的望向蕭凡。
蕭凡也有些緊張,老黃現在處于暴走的邊緣,可得小心應付,不然兩人都得遭殃。
「黃先生問你听進去了沒蕭凡以書遮面,悄聲提醒道。
朱允墳馬上點頭︰「啊!听了,听了,」
「哼!你听什麼了?」黃子澄語氣不善。
「我听八筒和五索」小朱允煩月兌口而出。
蕭凡心中哀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