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別院外,眾人幫蕭幾抬著幾個沉甸甸的銀箱,直心背烏衣巷。在巷尾的拐角處停了下來。
蕭凡很隨意的將其中的一個銀箱往眾錦衣衛們面前一推,豪邁道︰「今日辛苦眾位兄弟了,這箱銀子本官賞給你們的,拿去分了吧。」
眾人頓時歡欣鼓舞,瞧著箱子的分量。里面少說也得有一千多兩銀子。每個人可以分到好幾十兩,這可是天降橫財呀。
「多謝大人厚賜,屬下願為大人赴湯蹈火!」眾人齊聲抱拳轟應道。跟著蕭大人不但可以肆無忌憚的橫行京師,而且還有銀子拿。蕭大人真是好人吶!攤著這麼一位心地善良的好上司,眾人如何不肯為他效命?
蕭凡笑吟吟的看著滿臉感激的一眾錦衣衛,忽然神色一振,大聲暴喝道︰「跟著我」
眾人轟應︰「有肉吃!」
「然也!」
蕭家的內堂。
蕭畫眉像只歡樂的小蜜蜂,兩眼冒著精湛湛的銀光,貪婪而饑渴抱著堂中擺放著的三個大銀箱子,死也不肯松手。
「相公,我們又發了!」蕭畫眉激動的握著小拳頭,興奮的低聲道。
「為什麼說又?」蕭凡一楞。接著反應過來,嗯,這樣說也沒錯。
「相公」蕭畫眉興奮過後,輕輕的扯著蕭凡的衣袖︰「相公剛才劫道了?」
「啊?娘子何出此言?」
這丫頭怎麼滿腦子的暴力思想?難道非得劫道才能賺錢嗎?我就不能堂堂正正的賺錢?
「不劫道相公哪里弄來這麼妾車良子?」
這事兒有點不好解釋,」
「你還記得上回給咱們送銀子的那位大善人嗎?就是地里埋的那三千兩。」
「記得。」蕭畫眉對大善人的印象特別深。
「嗯,那位大善人又發了善心,這回又給咱們送了這麼多」蕭凡盡量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咱們要好好謝謝他,相公。」蕭畫眉有著善良的心地,懂得知恩圖報。
蕭凡寵溺的撫著她的頭。笑道︰「我已經謝過他了,真的。」
蕭畫眉欣慰的笑了︰「錢多,人傻,相公應該和他處好關系,以後咱家就不缺銀子花了」相公,這位大善人是誰呀?」
「大善人姓朱名豬,乃當今四皇子,爵封燕王。」
蕭畫眉听到朱豬的名字,忽然俏臉神色一變,原本歡欣的笑顏頓時黯淡許多。
「你怎麼了?咱家再次發家致富,你不高興嗎?」蕭凡好奇的注視著畫眉,他不明白為何好好的小丫頭卻變了臉色。
蕭畫眉努力堆起了笑臉,笑道︰「高興,相公,我很高興。」
「還有一件東西,我覺得可能很值錢。順手把它模來了。」
蕭凡又興致勃勃的一撩衣袍下擺,把手伸進褲襠里,姿態很不雅的使勁掏啊掏,在畫眉愕然的注視下,終于掏出一個翠綠碧透的翡翠彌勒佛,彌勒大嘴笑張,憨態可掬小正笑吟吟的瞧著蕭凡二人。
「這」也是別人送的?」蕭畫眉一副震驚的模樣。
「這」不是別人送的。」蕭凡微帶赧色的解釋︰「瞧著挺順眼的一尊佛像,我看他們很不珍惜,到處亂擺,覺得有些可惜,于是模回來幫他們保管一下,」
「這佛像」很值錢嗎?」蕭畫眉嘖嘖驚嘆。
「這佛像是用上好的冰種翡翠所造,通體碧透,水色純正,當然值錢!而且值不少錢。」蕭家內堂里。朱允墳仔細鑒賞了半天,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正式下了結論。
蕭凡高興壞了︰「看來我這只手簡直是黃金手呀,專模值錢的東西」殿下,這玩意兒值多少銀子?」
「少說也得三千兩銀子。」朱允墳很篤定的道。
「太好了!殿下,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給我三千兩,這尊佛像賣你了!」剛作完案的蕭凡急切的想銷髒。
朱允墳卻猶豫了︰「這佛像,你從哪里弄來的?」
「從你四皇叔家偷來的。」蕭凡滿不在乎的道。
「咳咳」朱允墳嗆咳起來,咳得滿面通紅,手指顫巍巍的指著蕭凡︰你,你膽子可真大。」
「賊不走空嘛,好不容易進一趟燕王別院,不順點東西出來。怎麼對得起自己?廢話少說,三千兩銀子賣給你。要不要?」
朱允墳神色一正,肅然道︰「蕭侍讀,你怎麼可以這樣?這是不道德的!聖人雲︰志士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受嗟來之食,你手里的佛像來路不正,我身為當朝太孫。怎麼可能買賊髒?你太小看我了!」
「你真不要?」
朱允墳清咳兩聲,然後挺起胸膛,義正嚴詞道︰「能便宜點嗎?」
「二千安。」
「二千!」
「二千三。」
「二千!」
「我不賣你了!小氣勁兒,還太孫呢。」
「燕王派人刺殺你之事,就此算了?」朱允墳盯著蕭凡,眼中的先,芒很誠摯。
蕭凡無奈的嘆了口氣︰「不算了又能如何?陛下的意思已經說得那麼明顯,我若不遵,豈不是找死?」
朱允墳低下頭,面帶愧色道︰「說來是我朱家對不起你,帝王元,情,天家亦無情,你差點死于非命,結果卻連一個交代都沒給你。這事兒」委實不地道。」
蕭凡笑道︰「人這一輩子與敵相斗,並非一場定勝負,這次吃了虧,下次我再找補回來便是,只要我沒死,總有佔便宜的一天,再說」你四皇叔這回被我狠狠敲詐了一番。也算是略略為我壓驚,罷了,這一局全部推倒,咱們重新洗牌,再玩軒…懸,贏家不可能永遠都是贏家,輸家也不會那麼到真「姚柵輩子。」
朱允墳開心的笑道︰「你倒是豁達,我一直擔心你心有怨恚,悶悶不樂呢,所以特意跑來安慰你,沒想到你比我還看得開。」
蕭凡苦笑道︰「看不開又怎樣?我現在只是個小小的錦衣衛同知,他是名震天下的藩王,以我的實力,扳得倒他嗎?」
朱允墳神色郁率道︰「他的名氣越大,我心里就越不踏實,皇祖父如今身子一天比一天差,眼看大限不遠矣。可是這削藩一事,卻再沒听皇祖父提起,看來皇祖父是想暫時擱置此事了。將來若皇祖父仙去,四皇叔名震天下,手中尚有十余萬精兵悍將,屆時他沒了約束,眼中豈有我這孱弱天子的存在?那個時候我該如何自處?」
「趁著所有藩王現個都在京師,要不你讓他們排好隊,你挨著個兒的一個個掐死他們,一了百了?」
朱允墳面帶難色︰「這不妥,我估計他們不會那麼听話。」
蕭凡意味深長道︰「時勢未到,不可妄動,藩王這顆毒瘤總有除去的那一天,但絕不是現在,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當好你的皇太孫,並且與各藩王交好,萬萬不可流露出削藩之意。否則後果嚴重。」
朱允墳使勁點了點頭︰「你的話我明白,以前不太理解,現在懂了。示敵以弱,才能保存自己,壯大自己。」
蕭凡欣慰的笑了︰「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朱允墳俊臉黝黑︰「我已是孩子他爹了。」
蕭凡拍著他的肩,很誠懇的道︰「孩子攤著你這麼一位萌爹,他的人生肯定很坎坷,長大後變成紈褲倒是幸運,變成偽娘就悲催了」
朱允墳︰咒…」
蕭凡與朱允墳正在內堂聊著天,二人笑笑鬧鬧,內堂一派歡欣。
臣之間自古有著森嚴的等級之分,講究個上下尊卑,君君臣臣,而蕭凡和朱允墳卻仿佛完全跨越了這道無形的鴻溝,兩人不約而同的無視了古代森嚴的等級制度,兩人坐在一起沒大沒嘻嘻哈哈,彼此坦坦蕩蕩,就像一對出身完全平等的發小兒似的。
珍貴的友情值得人細心呵護小從里到外透著那麼一股子暖暖的溫馨。
二人都明白,也許這輩子很難再有對方這麼一位肝膽相照的朋友了。
正聊得熱乎時,忽听堂外一聲淒厲的慘叫。
二人一楞,同時往外望去,卻見一道灰色的人影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的拋物線,然後以一招非常優美的「平沙落雁」式,整個人飛進了內堂。
砰的一聲,方式頗有些粗暴的降落後。又發出一聲極盡痛苦的慘叫。
蕭凡很快回過神,急忙以身擋在朱允墳面前,並且朝門外大吼道︰「護駕!」
「護什麼駕呀,就剩一口氣兒了,爬都爬不起,你還怕他刺殺?」內堂門外,太虛一臉輕松的拍著手,慢悠悠的踱了進來。
看著跌在地上不停慘叫的人,蕭凡和朱允墳滿臉愕然。
「師父,這」是你干的?」蕭凡指著地上的人,驚異的問道。
「不錯。」
完太虛蹲子,仔細觀察了一下地上的人的慘狀,然後點點頭,仿佛對他自己的暴力指數感到很滿意。
「為」為什麼呀?」蕭凡腦子有點短路,老家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暴力了?
太虛指著地共痛得打滾的人小道︰「你沒發現他是個和尚嗎?」
蕭凡和朱允墳同時低頭,只見地上打滾的人身著灰色僧袍,光溜溜的腦袋上沾滿了塵土,神形顯得很狼狽」而且很痛苦。
「和尚怎麼了?」蕭凡想不通,難道和尚天生欠揍?
太虛好整以暇的拍了拍手,悠然道︰「和尚沒怎麼,不過貧道是道士,最見不得和尚,正所謂僧道不兩立,道士揍和尚,本就天經地義」
「你」你放屁!」被揍的和尚躺在地上,弱弱的反駁。
太虛濃眉一掀,怒道︰「禿驢,竟敢頂撞道爺,找死!」
完太虛擼起袖子便上前暴揍,揍得和尚哀哀嗷叫不已。
一旁的朱允墳擦著汗,低聲道︰「你師父這樣你就不管管?」
蕭凡搖頭苦笑︰「這屬于宗教糾紛,這個問題哪怕一千年以後都解決不了,我就更沒辦法了」
「難道咱們就任由你師父施暴下去?」
蕭凡想了想,然後很認真的道︰「要不你將來成立一支維和部隊吧。」
過了許久,太虛揍累了,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而地上那個和尚,早已疼得連申吟都沒力氣了,趴在地上直抽抽。蕭凡小心翼翼的湊近太虛,輕聲道︰「師父揍人辛苦了」對了,躺地上的這位大師」
太虛兩眼一瞪,蕭凡急忙改口︰「躺地上這只禿驢,他是誰呀?師父你隨便從大街上拉進來的?然後關上門就揍?」
太虛翻著白眼道︰「我怎麼知道他是誰?道爺剛想出門遛遛彎兒,便見門口有一顆油光發亮的腦袋,令人萬分厭惡,道爺一見禿頭心中便莫名火起,然後一腳把他踹了進來」瞧他那模樣,應該是來找你的。」
「啊?」
蕭凡和朱允墳頓時傻眼,然後同時伸手模了模自己腦袋上一頭烏黑的頭發,對望一眼,發現彼此眼中滿是慶幸。和尚這頓打,挨得可真冤。
揍完人,太虛輕松的拍著臉心滿意足的走了,內堂空余一位哀哀申吟的和尚」…禿驢。
蕭凡楞了許久,忽然渾身一個激靈,趕緊和朱允墳一起上前,將和尚小心的扶起來,攙到椅子上坐好。
蕭凡滿臉羞愧道︰
和尚鼻青臉腫,早已認不出原來的模樣,坐在椅子上一邊抽抽一邊喃喃自語︰「劫數啊,劫數啊」蕭府果然是龍潭虎穴,龍潭虎穴」
「大師謬贊了」蕭凡很靦腆的謙虛。
滿不自在的瞧著一臉霉相的和尚,蕭凡愧疚道︰「這位大師是來找我的?。
和尚哼哼唧唧︰」對
蕭凡撓了撓頭,印象中好象自己並不認識什麼和尚呀。
「敢問大師法號?」「貧僧法號」道衍和尚虛弱的報上了名號。
道衍,原名姚廣孝,明初傳奇人物。
蕭凡模著下巴打量著鼻青臉腫的道衍。心中嘖嘖贊嘆。
該如何形容這位傳奇人物的相貌呢?挨打之前的相貌。
書里曾經有句話這麼形容的」「目呈三角,貌若病虎,性嗜殺戮。」
這句話曾是一位名叫袁琪的道士說的。當年袁棋見到道衍後,被他的相貌嚇了一跳,大街上拉著他,死乞白賴的硬要給他算一卦,其過程跟蕭凡結識太虛老道基本一樣,算過之後便下了這句結論。
道衍听到這話以後非但不怒,反而很高興,他把這話當成了夸贊,由此可見,從古至今,傳奇人物的精神都是不正常的,將來混得好。便成了傳奇人物,混得不好,就是恐怖分子。
後來朱元樟曾下令懂儒術的僧人去禮部參加考試,道衍也參加了,可惜名落孫山,沒有混到一官半職,這個結果讓道衍非常失望,只能繼鼻等待新的飛黃騰達的機會。
洪武十八年,終于讓他等到機會了。他認識了燕王朱林。
二人一拍即合之後,朱豬當即把他帶回了北平,在慶壽寺做了一名主持,同時,他開始日夜不停的反復勸說朱林造反,其羅嗦的程度堪比唐僧。
這是個小謎一樣的和尚,史書上說,道衍和尚不圖官位,也不愛錢財,更戒絕,一個不要名不要利不的人,反復將造反倆字掛嘴邊上,惟恐天下不亂,他到底圖什麼呢?
千百年後,學者終于找到了答案,道衍所求者,唯「抱負」二字矣。
他要向世人證明,自己是個有用的人,是個經天緯地,胸有韜略的智謀型人才,不信?那我證明給你們看!怎麼證明?扶持明主,造反!
用一句簡單的話來得文武藝,禍害帝王家。
棄凡有點小激動。
明初的傳奇人物。又見著一位了,實在是榮幸萬分。
熱情的伸出手,緊緊的按住道衍的肩膀,蕭凡忘形的道︰「原來是道衍大師,終于又見到一個活的了,幸會」
道衍原本鼻青臉腫的神情更添了幾分黝黑,他短暫的楞了一下,接著怒道︰「貧僧還沒進你家門呢,就被人一腳踹了進來,還把貧僧揍成這模樣,你管這叫「幸會小?。
蕭凡面帶赧色,這朱豬貌似真的跟自己八字不合,剛剛敲詐了他一筆,現在又把他身邊的第一謀士給揍成這樣,太犯沖了」
「大師,咳,才才其實是一個誤會
「誤會?我揍你一頓再跟你說是誤會,你干不干?」道衍悲憤難抑。
「不干!可是大師啊」冤有頭債有主,我又沒打你,你朝我發什麼火呀」蕭凡委屈的眨著眼楮。
道衍呆了一下,接著一臉哀傷之色︰「京師皆傳你蕭凡不是易與之輩,此言果然不虛,一個小小的蕭府都成了龍潭虎穴,凶險萬分」
「既知是龍潭虎穴,大師何必跑來受這份罪呢」
道衍悲壯道︰「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大師,我家很和諧,不是地獄。蕭凡弱弱的解釋。
「阿彌陀佛,善哉善」
「大師小心點兒。我師父是修道的道士,最听不得別人念佛號了,當心他又跑出來揍你
道衍立馬乖巧的閉嘴。
「大師今日駕臨寒舍,到底有何貴干?。
道衍聞言渾身一個激靈,頓時跳了起來,指著蕭凡怒道︰「貧僧差點忘了!你」你這賊偷兒,還我菩薩來!」
蕭凡一臉莫名其妙︰「你的菩薩?誰呀?」
接著蕭凡一臉了悟,輕松的朝道衍擠了擠眼,笑道︰「大師莫非有熟人被錦衣衛拿進了詔獄,你是來撈人的?。
道衍氣得滿臉通紅,大怒道︰「不得褻讀我佛!我要的是菩薩,菩薩!那個翡翠彌勒佛,你在燕王利院偷去的玉佛像!還我!」
「咳咳咳」蕭凡和朱允墳同時嗆咳起來,咳得撕心裂肺。
然後蕭凡與朱允墳對視一眼,拂了拂衣袍下擺,翹起了二郎腿。悠然道︰「原來大師是來談生意的,太好了!我問你,你打算出多少銀子贖回你的菩薩?」
「你」你偷了我的東西,現在居然朝我要贖金?」道衍氣得渾身直發抖。
「進了蕭家的門,自然便是我的東西了。」蕭凡一臉理所當然,很橫的表情。
「孽障!孽障啊!」道衍痛心疾首的跺腳。」以下不算字數」川
本來想把這段情節寫完的,結果發現今天很累,很困,打字打著打著差點趴鍵盤上睡著了,所以」唉,明天再寫吧。
這里再說個事啊,過年可能會停幾天。每年這個時候特別熱鬧,迎來送往的事情也特別多,根本靜不下心來碼字,諸位仁兄皆是豁達大度之人,想必能理解在下這番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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