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想不到的無關痛癢 怕被拋棄

作者 ︰ 洛雲卿

葉青嬈在被梁子越放到床上之後才睜開了迷蒙的眼楮,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說︰「再睡一下嗎?」

「嗯。」梁子越輕聲應了,月兌了身上的外衣之後又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因為不是在家里,梁子越對自己也並沒有那麼多的要求,既然沒到時間,起床也沒用,還不如和葉青嬈一起多躺一會兒。

躺下之後他便又想到了住在隔壁的那個女孩,看上去年紀不大,估計和葉青嬈差不多大,雖然帶著大大的黑框眼鏡,但依舊能看出和葉青嬈相似的眉眼,連那眨眼的樣子都十成十的像,就好像是另一個葉青嬈站在了他面前一樣。

不知道是因為前幾天沒有注意還是剛搬進來的,梁子越之前根本沒見到過那人,若是見到,那般的樣貌,他不可能不注意。

他甚至在想會不會是葉家遺失在外的女孩,但是顧意已經算是意外,哪里還可能再冒出一個?所以只是單純長得像而已?

他希望是自己想得太多,希望那只是一個巧合而已。

梁子越低頭看了看葉青嬈的睡顏,她皺著鼻子睡得正香,原本郁結在心的情緒竟也像是散了去,本來一絲睡意也無,這會兒竟也覺得有些困乏,便將下巴抵住她的頭頂,聞著她發絲中散出的幽幽清香,也睡了過去。

*

兩人再醒來已經八點多,葉青嬈睡飽了也有了精神,邊刷牙邊說著今天先去中山路,明天早些起來去鼓浪嶼,呆上一整天,還說在那里已經定好了一晚上的房間,雖然比曾厝垵的貴,可他們也不差錢,去那里感受一下也好。

梁子越坐在床沿,听著衛生間里葉青嬈含含糊糊的說,徒生了一種安然的心,仿佛這日子就該這麼過一樣。如果,他想,以後每天早上的日子都是如此,他怕也是會欣喜的吧。

葉青嬈從衛生間出來,指著自己大腿上的紅點努著嘴說︰「看呀,這里蚊子好多啊,腿上被咬了那麼多包。」

梁子越低頭一看,果然是,白白女敕女敕的腿上本來連個傷疤都沒,如今卻平添了好多個紅點兒,也怪不得她要抱怨了。

「忍一下,回去就好了。」梁子越說。

葉青嬈點頭︰「嗯,我沒選酒店選了這里到了這個情況,只不過實在是難看,而且又癢,我也就說說而已啦。」說著她便去找今天的衣服穿,翻找了好一會兒找出了一套舒服的棉麻衣裙,見長裙遮了她的腿,也遮了那些紅點,她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略略化了個淡妝後,葉青嬈將要帶的東西檢查了一遍,這才和梁子越一起出門。

走到樓下,梁子越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樓沙發上正玩著手機的人,正是他們隔壁房間那個極其肖似葉青嬈的女孩。

不知道為什麼,梁子越有種不想讓兩人踫見的想法,收回眼神之後便拉著葉青嬈大步走了出去。

葉青嬈不解他為何忽然如此,叫嚷著︰「怎麼了?」

出了門之後梁子越便停下了腳步,放下她的手,搖搖頭︰「沒什麼,走吧。」

葉青嬈對梁子越時而抽風的行為有些無語,但也只能適應,嘴里嘟囔了幾句之後,又快步跟了上去,還叫著︰「等等我呀,怎麼走這麼快,不知道我走不開吶。」

梁子越沒有回話,腳步卻的確是慢了下來。

葉青嬈快走幾步追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哼哼著說︰「走那麼快是想甩掉我嗎!休想!我會一輩子巴著你的。」說完自己先咯咯地笑了出來。

梁子越看了看她微紅的臉上略顯羞容,心中涌動出無限氣泡一般,將他的整顆心,充實地盈盈滿滿的。

而他,並沒有排斥這個感覺。

*

葉青嬈要去中山路,一是看建築,二是吃小吃,三是順便買些特產伴手禮帶回去,當然到時候鼓浪嶼上的也是不能少的。

這天天氣不錯,也是太不錯了,太陽極大,葉青嬈撐了陽傘,戴了草帽,戴了墨鏡,就是怕曬黑,反觀梁子越,一點防護措施都沒做,出門前葉青嬈讓他涂點防曬霜都被拒絕了。

用他的話來說,那就是男人黑點怎麼了。

葉青嬈自然也知道像梁子越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在乎黑了還是白了,可是,手臂脖子和臉被曬得墨黑,而胸膛背脊都是雪白的話,真是有點難以入眼啊。

她嘖嘖了兩聲,深知勸不過梁子越,便也不說了,等真正曬黑了,她還能見天地嘲笑幾番。

因為葉青嬈堅持要搭公車,可偏偏又沒查清楚坐幾路,到了站牌處看了輛類似的就上了,結果到了下車的地方發現根本不認識。

指望著梁子越是不可能了,葉青嬈便找了位看上去就極為和藹的阿姨詢問,得知了具體位置之後拉著梁子越一路走過去。

天氣極熱,又是將近中午,太陽照在身上那可不是說著玩的,這會兒葉青嬈倒是後悔了,如果打車過來,還用得著吃這苦嗎?

好不容易到了,葉青嬈已經熱得全身都冒汗了,她嚷著怎麼都走不動了,拉著梁子越進了家女乃茶店。

這是家挺有歷史的女乃茶店,除了女乃茶還有賣炸鹽酥雞等別的吃食,葉青嬈也餓了,便看著點了些,她原以為梁子越會不喝女乃茶,沒想到等女乃茶真的上來之後,他也喝了好幾口。

休息好了之後,便開始了葉青嬈的小吃之旅。

她早就上網查過中山路的小吃,如今便順著自己找到的那些地方一家一家走去,因為怕吃不下,所以每次都只買一份,只吃一點,然後剩下的就給梁子越,梁子越也沒拒絕,這總比她明明吃不下卻硬要撐著好,便一路十分自然地將她吃不下的東西全都吃了。

肉粽,燒仙草,關東煮,缽仔糕,炸蝦仁餅,海蠣煎,春卷,臭豆腐,花生湯什麼的都一一吃過,等逛完之後,葉青嬈模了模自己明顯鼓起的肚子,說︰「我可是怎麼也吃不下了,大概晚飯也不用吃了。」

梁子越其實也差不多,他秉持著不能浪費的原則,幾乎和她分吃了她想吃的所有小吃,可不就得撐住了。

因為覺得吃得多了,也不敢馬上就休息,兩人干脆去買特產。

廈門的特產也就那些,餡餅,肉干之類,葉青嬈揀著好的都買了一些,心想梁家要,葉家也要,蘇漸漸也是要給的,她雖然不大待見于少筠,但怎麼樣兩人也認識一場,不給不好,算著竟然也買了一大堆,要不是想著去了鼓浪嶼還要買,肯定她還停不住手。

主要任務都已經完成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兩人去了家甜品店坐坐,休息了一會兒便準備回曾厝垵。

廈門的游人很多,這會兒又是旅游的旺季,走在街上只覺人擠人,葉青嬈有些後悔這個時候過來,但想著梁子越那工作好像沒什麼長休假的樣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個也是難得,只能怪他們運氣不好。

因為人多,葉青嬈又還有些留戀,見到路邊有些店鋪還總要進去看下,而梁子越的邁步總是大的,人少的時候葉青嬈都有些跟不住,更何況人多的時候。

這會兒葉青嬈不過是去買了些明信片,一抬頭,就怎麼也找不到梁子越的臉了。

周圍人來人往,葉青嬈緊緊地捏著手里的明信片,惶然地環顧四周,卻如何都尋不到梁子越的半點蹤跡。

不知為何,原本的安定消失,恐懼感從心頭涌了上來,梁子越在身邊的時候她還不覺得,可當他真正不再身邊,她才發現原來她是這般依賴他,明明知道無論如何,最終總可以會合,如今她卻還是忍不住驚惶,忍不住失措,忍不住想要掉眼淚。

她陡然間有了種被人拋棄的感覺。

而這種感覺,卻仿佛一直隱藏在她的心底,這會兒只不過是無意間被啟封。

她曾經也被人拋棄過嗎?

這種被所有人都拋棄的痛苦和絕望,她曾經感受過嗎?

佇立在這人來人往的路旁,葉青嬈听不到聲音,看不到景象,只有那種感覺將她整個侵襲。

她怕,怕真的被人拋棄,也怕曾經被拋棄。

她怕如今只活在她自己的想象之中,只活在別人給她鑄造的美好幻境之中,她以為自己那樣幸福,而在別人的眼中,是不是會覺得她可笑無比?

葉青嬈不知道怎麼回事,竟有無數感覺全都涌上了心頭,以往從未想過的事情也讓她心慌意亂。

她是那麼害怕。

正在此時,手機鈴聲乍然響起,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維之中的葉青嬈總算回過神來,匆匆忙忙地去掏包里的手機,待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梁子越時,她只覺心頭頓時一松,剛剛的驚惶害怕全都煙消雲散,眼淚竟然也掉了下來,正好落在手機屏幕之上。

葉青嬈急忙伸手去擦掉痕跡,然後接起電話,那頭是梁子越略顯著急的聲音,他的聲音從來都是不急不緩的,在她听來永遠是一個調調,可現在卻仿佛不是這樣,他說︰「葉青嬈,你在哪里?」

葉青嬈看了看四周,顫著聲音說︰「我在……」她卻不知道怎麼描述。

梁子越又道︰「周圍有什麼店?」

「新華書店。」葉青嬈說。

「站在那里別動,我馬上過來。」說完他便匆匆收了線,估計是在往回走。

葉青嬈也將手機放回了包里,那一個電話,將她一直浮在半空中的心拉到了地面,她又有了踏實的感覺,仿佛梁子越就是他的天,他在,她便安心,他不在,她便惶然無措。

沒過一會兒,葉青嬈便看到了匆匆而來,還在四處觀察著的梁子越,她急忙伸手招呼,見梁子越看到了她才好好站好。

梁子越急急走到她面前,皺了眉頭想要說些什麼,可見了她那張可憐巴巴的臉之後,那些話竟然都噎在了喉間,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算了,跟小孩子較什麼真,只要以後別再出這樣的意外就好。

「以後……」梁子越剛想教育一番,葉青嬈已經接口說︰「我再也不會了,我會好好地跟著你,一步走不離開。」

梁子越哼了一聲沒說話,也不知道是相信了還是沒相信。

回去的時候,梁子越卻怎麼也不敢再讓她一個人跟在後面,他將葉青嬈買的東西全都用一只手提著,另一只手則是緊緊地攥著她的手不松開,如此,總不至于還走丟吧。

葉青嬈想著走丟一次能讓一向顧面子的梁子越有這樣的動作,也不算全是壞處,便故意用手指在他的掌心撓了撓,然後仰頭沖著他笑,她這是篤定了梁子越不會拿他怎麼樣了。

事實也是如此,梁子越看到又在鬧趣的葉青嬈之後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頗有些無奈,覺得她小孩子心性。

葉青嬈若是知道他將自己那些調/情的動作全都當成是小孩子的玩鬧,怕是得要氣壞吧。

回客棧的時候是打車回去的,因為不比來的時候,多帶了許多東西,而且又出了葉青嬈丟掉的事件,便由梁子越決定了不再坐公車而改成了打車。

回到曾厝垵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多,天色還沒有暗下來,但是陽光卻已經溫和了不少,小巷里的人時多時少,耳旁是一些小販賣水果或者小吃的叫嚷聲。

葉青嬈緊緊抓著梁子越的手,猛不丁忽然來了一句︰「梁子越,剛剛我一個人的時候,忽然很害怕,好像是被拋棄了一樣。我忽然很怕這一切是不是我的幻覺,是不是我的以前,根本不像你們說的那樣?梁子越,我真的有怕。」

這里人少了,葉青嬈便又回憶起了之前的那種感覺,那真的是種讓她避之猶恐不及的感覺,周圍空空蕩蕩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只有她一個人掙扎著,可又那麼疲累,恨不得死了算了。

梁子越在听到那些話的時候,身形猛地僵硬,連步子都頓了一步,抓著葉青嬈的手也更用力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用那略略有些顫音的聲音道︰「別瞎想。」

葉青嬈點點頭︰「我知道是我瞎想了,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說著她笑,「我怎麼能懷疑你和媽,還有那麼多人呢,是吧?」

梁子越喉嚨干澀,覺得自己說話都困難,最後只應了一聲便沒有多說。他覺得很歉疚,他不想說謊,可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騙了她那麼許多,可她如此說她相信他,相信所有的人。

倘若真是有那麼一天,她果真回憶起從前的那些往事,發現一切只不過是別人的欺瞞和謊騙,她會不會絕望透頂?縱然這謊言,其實是善意的。

梁子越不敢去想那麼一天,他原本是個習慣有長遠打算的人,他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可這回卻不一樣,他不敢去想未來,也對未來沒有一點把握。

他想起剛剛發現葉青嬈不見時候的擔憂和緊張,不覺得嗤笑一聲,他如今覺得自己越活越過去了,對葉青嬈戀戀不舍也就算了,竟然還開始擔憂起根本沒有發生的事情來。

不過若是現在讓他選擇,他也寧願選擇欺騙。

他雖然不知道,但總也能大致明白曾經的葉青嬈吃過的哭,受到的委屈,如果可以,他便不希望她再受一遍。

現在的葉青嬈,就只要享受著別人給她的寵愛就好。

就算是要他給她一直造著這樣的一個美夢,他也可以毫不猶豫地答應。

只要她一直有現在的單純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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