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灼熱的夏季雨季。
一轉眼,葉青嬈來到和荻縣已經一年。
葉青嬈本覺得一年是太過漫長的時光,可真正過下來,卻發現,原來時間總是走得這樣快,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那些美好的一切便都已經成了回憶。
一年里葉青嬈幾乎一直和梁子越留在和荻縣,本來蘇婉和羅映想來看他們,可路途遙遠,又加之兩人年紀都大了,身體也都不好,所以都沒來,倒是電話總是一個接一個的不斷。
蘇漸漸來過一次,那時候她剛剛辭職離開霍氏,正好處于空窗期就過來看了看葉青嬈。
葉青嬈對于蘇漸漸最終會辭職的這件事情表示很意外但也理解。
蘇漸漸對于少筠的感情也不是一個月兩個月了,若是再留在霍氏,日日相處,怕是會更難以自拔。
蘇漸漸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似乎坦然了許多,她說命里該有的,她便逃都逃不掉,如果命里沒有的,那她怎麼爭取最終也不過是一場笑話,還不如干脆離去,也好留一個好印象。
葉青嬈听聞也不知道該安慰什麼,只拐著彎問了一下于少筠和岑月的情況。
蘇漸漸嗤笑一聲說︰「岑月已經進了霍氏。」
「什麼?」
「于少筠有心幫她,有什麼難的?當初你也曾經靠著他的裙帶關系進去過。」
「辭職也是因為這個?他們在交往?」葉青嬈疑道。
蘇漸漸搖頭︰「不清楚,總覺得不太像,反正也和我沒什麼關系了,也就不想管了。對了,自從你走之後,江彥也好像消失了,听說是出國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
葉青嬈倒是希望他走得遠遠的,可也知道蘇漸漸覺得他沒有惡意,便沒說別的,只道︰「你也該正正經經找個男朋友了,你瞧我都結婚這麼多年了。」
「這不是沒人要麼。」蘇漸漸促狹說道,她到這里幾天,也是明明確確看到了梁子越對葉青嬈的好,從前的那點猶豫都煙消雲散了,笑,「哪里像你運氣這樣好,能遇到這麼體貼的老公。」
「切?體貼?說的是梁子越嗎?」葉青嬈輕哼著說,臉上的表情卻是幸福甜蜜的。
「當然,我也看明白了,梁子越這個人看上去不善言辭,但是行動力卻是極強,旁觀者清,我可實打實地看到他對你有多好了。」蘇漸漸沖她眨眨眼楮,「也听到了。」
葉青嬈自然知道蘇漸漸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漸漸已經來了好幾天了,昨天晚上又和往常一樣,顧忌著蘇漸漸在隔壁房間,所以葉青嬈睡得離梁子越遠了一些,因為這里的隔音效果實在差,如果發出什麼不雅的聲音給蘇漸漸听去了,她還有什麼臉面見她啊。
可自從葉青嬈到了和荻縣之後,梁子越就已經不再壓抑自己的欲/望,除了她不方便的時候,他幾乎是每天晚上都會要她,因為這件事情葉青嬈曾經還羞紅了臉說過他,畢竟梁子越也不年輕了,這麼縱/欲以後怎麼辦啊。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還在睡夢中呢,就感覺他忽然靠近,竟然不動聲色地就將她佔了去,雖然動作溫柔,但也是不能忽視的,她微微睜開眼楮瞪他︰「干什麼啊?漸漸在隔壁呢。」
「不要出聲就好。」梁子越哪里管她。
可葉青嬈體質本來就敏感,稍稍被他撩/撥就已經受不了,到了最後還是嚶嚀著出聲了,估計那聲音也不小,因為她平時已經習慣了這小院里怎麼叫都不會有人听到,所以當她神思恍惚的時候已經忘記了蘇漸漸就在隔壁了。
等結束之後,葉青嬈簡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將被子蓋在頭上怎麼也不去理他。
梁子越不動聲響地替她擦拭干淨,然後很自然地就躺到了她的身邊。
今天本來葉青嬈看著蘇漸漸臉色絲毫未變,想著說不定她昨晚上睡的極好,沒有听見也不一定,說著說著就也忘記了這茬,可沒想到蘇漸漸忽然說出來。
搞的她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個遍,嗔怒般地瞪了蘇漸漸一眼後強裝鎮定︰「你一個黃花大閨女,說什麼呢!」
蘇漸漸抿了抿唇︰「誰說我還是黃花大閨女的!」
葉青嬈一怔,她一直以為蘇漸漸沒有交往的男人,可這話,是怎麼回事?
「你……419了?」葉青嬈小心翼翼地問。
蘇漸漸倒是沒回避︰「也算吧。」
「怎麼回事?那個男人是誰?」葉青嬈皺眉,印象中蘇漸漸好像不是那麼開放的人,怎麼會和陌生人……
蘇漸漸忽然凜了面容,說︰「那人你也認識。」
「誰?」
「梁子越。」蘇漸漸嚴肅地說完,見葉青嬈愣住了
之後馬上哈哈哈笑出了聲,「你不會還真信了吧?」
葉青嬈懊惱地打了她一下︰「開什麼玩笑呢。」
「是于少筠。」蘇漸漸再度斂了神色,淡淡地說,「這次沒有騙你。」
「他?」葉青嬈瞪大了眼楮,不明所以,「既然你們……那怎麼還會……」
「他不記得了。」蘇漸漸笑,「本來也是喝醉了的,是我喜歡他,所以才會湊上去,後來因為不想他為難,就提早離開了,他並不知道。」
這是蘇漸漸第一次明明確確地說喜歡于少筠,葉青嬈心里卻滿是心酸,恨恨地扭了她的胳膊一下︰「你真是要傻死了。」
「說好了,不許對他說!」蘇漸漸眉毛倒豎著威脅。
「你也知道我對他的看法不怎麼樣。」葉青嬈說。
「哎,有些事情果然是說出來會舒服得多。」蘇漸漸笑,「你這里看上去挺偏的,但環境的確不錯,要不是怕打擾你們,我倒是想住久一點呢。」
「什麼叫打擾啊?一點都不打擾。」
「梁子越怕是會覺得打擾了吧。」蘇漸漸促狹地笑。
蘇漸漸在和荻縣大約住了一個星期才走。
因為那天晚上被蘇漸漸听去了,所以葉青嬈死都不肯再和梁子越一起睡,干脆被子枕頭一卷拿到了蘇漸漸的房間,和她睡了。
直到蘇漸漸離開,葉青嬈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回來了。
當然,梁子越給了她一番懲罰就不說了,不過這是葉青嬈很難以回首的一個晚上,因為她從來不會想到,梁子越這樣一個古板的男人,居然也會玩這麼多花樣,她都快被她折騰死了。
其實這樣的日子很好,葉青嬈很慶幸當初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追到和荻縣。
俞瑋珊沒有再出現過,她和梁子越過的是普通的夫妻生活,她在這里成了一個家庭主婦,逐漸學會洗衣做飯,空閑的時候甚至把小院打理了一下,栽了一些花草,在J市的生活,都好像是已經過去很久的事情了。
至于她失去的記憶,她越來越有不要回憶起過去的想法了。
現在的生活太美好,而不管怎麼的過去都肯定會存在一定的瑕疵,她一點都不希望那點瑕疵將現在的生活打亂。
梁子越雖然依舊冷面,但卻比以前好了太多,他對她的好越來越流于外表,盡管他從不說喜歡她,愛她,她卻也已經心滿意足了。
就算天天都把我愛你放在嘴邊又怎麼樣?
等到了反悔的那一天,還不是照樣反悔?所以口中的愛意可能是虛假,但行動中表現出來的,卻怎麼也無法作假。
所以葉青嬈從來不會逼著梁子越說那些肉麻的話,她自己倒是時不時會在他耳邊說上幾句愛意,看著他略顯不自然的表情她便會笑得比任何時候都歡暢。
一年的時間,便是在這樣的日子中,一點點消逝的。
又是一年的夏季雨季。
去年的這個時候和荻縣曾經遭遇過一次大暴雨,大雨沖刷著一些樹木不是很多的山坡,竟然導致了嚴重的泥石流。
那會兒梁子越便一直在現場,葉青嬈被勒令呆在家里不得出門,她足足等了三天才終于等到了一身污泥的梁子越回家。
那時候她就抱著他大哭了起來,心里暗暗發誓,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都不會再做一個只會窩在家里等待的人,她必須要和梁子越一起出去,並肩作戰。
說起來,山區里到了夏季,最怕的就是暴雨,雖然有防範措施,但天災無法避免,每次總能鬧出大動靜來。
梁子越在和荻縣一年,發展了這里的旅游業,也把進縣的山路修好,大巴也能進來了,和荻縣算是比一年之前發展了許多。
梁家已經有消息傳來,說梁子越大概再過段時間就可以回J市去述職,和之前決定的一樣,在這里的一年果然當作了鍛煉,回去之後的崗位確實比之前的又高了一級。
葉青嬈剛來的時候很期盼回去,可這會兒得知快要離開了,卻覺得萬分舍不得,竟覺得這里千好百好了。
為此葉青嬈和梁子越說了自己的感想,梁子越卻沒想到葉青嬈會真心喜歡這里,原本他以為她就算不離開,也不會舍不得的,听言欣慰得很,當然也如父如兄一般難得地給她多說了幾句。
他說︰「我們不可能永遠擁有一件東西,就算再舍不得,也必須狠下心來,你還小,以後會體會得深一些。」
葉青嬈的確不明白,听到這句話卻是反問︰「那我們呢?我也不可能永遠擁有你嗎?你是這個意思嗎?」
梁子越無奈︰「人總有生老病死。」
「謬論謬論,不要听了不要听了。」說著捂著自己的耳朵走了開去。
梁子越看著她走開,頗為無奈。
*
本來以為走之前不會再出現什麼事情,沒想到卻突降大雨。
而這次,雨勢比去年還大。
在其位謀其事,梁子越既然還沒走,就要擔負起這些責任來,還沒發生泥石流的時候,便已經總是出去巡視,晚上也總是極晚才回來。
這天晚上,梁子越回來已經近十二點。
葉青嬈心總是吊著,所以也睡不著,坐在床上等著梁子越回家。
見他回來她便跑了過去抓住了他的胳膊︰「沒事吧?」
梁子越搖搖頭︰「沒事,你怎麼還不睡?」
「等你啊,你沒在我睡不著。」說著她就打了個哈欠,她也好幾天都沒睡一個安穩覺了。
梁子越將她送到了床上,自己則是去換了件睡衣,這才躺了上去,長臂一攬就將她摟到了自己懷里︰「睡吧。」
聞著那熟悉味道,葉青嬈便放下了心來,提著的精神也放松了,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梁子越卻睡不著,想著外面可能發生的狀況,擔憂不已。
去年那場泥石流讓十幾個民眾失去了生命,那麼這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