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嬈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清晨,房間里一個人也沒有,身上是因為麻藥過去而引發的疼痛,她輕哼了一聲,轉著腦袋看了看病房里,果真是毫無一人。
病房不小,又只有她一個人,此時顯得特別寂靜和可怖,不由得讓她想起了昏迷之時所處的那個空蕩的空間,她不由得全身發顫,心慌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悌
她想坐起來,可渾身上下都痛得要命,只能乖乖地躺著等人過來。諛
這樣的時間是難熬的,她都能听到秒針一下一下走著的噠噠聲,那聲音仿佛是走在她的心底,一次次地撞擊她已然脆弱的心靈。悌
好在沒有多久,病房門便被輕輕打開。
葉青嬈抬眼看去,原以為會是梁子越,卻沒想到看到了岑月。
岑月顯然也沒料到葉青嬈醒著,有些尷尬地叫了一聲︰「你醒啦。」
葉青嬈應了一聲,卻因疼痛而沒有動彈。
岑月急走幾步到了病床旁,滿是歉疚地看著她,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
葉青嬈還記著之前梁子越說過孩子很好的話,便對著岑月搖頭笑笑︰「不關你的事情,反正也沒出什麼大的問題。」
「嗯?」岑月微微抬頭看向葉青嬈含笑的臉,見果真沒有半點虛假,便試探著小心問,「你,還不知道嗎?」諛
「知道什麼?」葉青嬈本還有些輕松,可見著岑月那嚴肅的面龐便知道肯定有事情哪里不對了,心里一顫,幽幽地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岑月皺著眉心顯然不好開口︰「我……」
「到底怎麼了?」葉青嬈的眼楮猛然瞪大,「是不是孩子?我的孩子是不是……」
「不是的!」岑月急忙道,「他現在還好好的。」
現在?還?好好的?
葉青嬈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她話里的一絲,現在還好好的,那豈不是說,以後說不定就不好了嗎?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梁子越分明說孩子沒有大礙,分明說孩子很好的!
「岑月,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葉青嬈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緊緊地拽著死都不松手。
岑月滿臉的為難,支支吾吾地不說話。
葉青嬈看著她這般的態度,卻幾乎已經料定是出了事情了,只是沒有一個人跟她說而已,她心中更急,眼淚都迸了出來︰「岑月,你告訴我好不好。」
岑月很是無奈︰「就是……」
她話還沒說完,病房門便忽然被打開,她轉頭看去,見是梁子越,頓時松了一口氣,道︰「我來看看青嬈,你們說話,我先走了。」說罷將袖子從葉青嬈的手里抽了出來,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還替他們關了門。
岑月在門口頓了頓,听不見里面的說話聲,便邁步朝著孩子所在的看護室走去。
*
葉青嬈見岑月離去,便看著梁子越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竭力忍著眼淚,悶聲道。
梁子越本想慢慢對葉青嬈說的,沒料到岑月的突然出現將一切都打亂了,如今若是不實事求是同葉青嬈說了的話,怕是會更加不好,他猶豫了一番便走過去坐在一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我說,你先別急。」
葉青嬈點點頭,滿是期待地看著他的臉。
梁子越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孩子,出了些問題。」
他話才剛說完,葉青嬈的身體便是一僵,打著磕絆問︰「什麼,什麼問題?」
「你知道,他繞臍兩周,起初又難產……」梁子越頓了頓,閉了眼楮干脆道,「醫生說是,缺血缺氧性腦病。」
這個名稱,葉青嬈是沒有听到過的,但是就算沒听說過,也大約能猜得出是什麼樣的,她微微一怔後便是問︰「孩子,活得下來嗎?」
梁子越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不想騙她,可又怕她太過傷心,便只是矮身將她抱在了懷里,一言不發。
葉青嬈原本還有些希望,此時見梁子越這樣的動作和態度,便仿佛已然知曉了一切,一直撐著的身體頓時癱軟了下來,睜著眼楮無望地盯著天花板看。
梁子越原以為葉青嬈會哭出聲音來,卻沒料到她會一動不動如睡著了一般,他心有不忍,啞著聲音道︰「你若是想哭,就哭吧。」
葉青嬈張張嘴想說話,卻覺得喉間被東西堵住了,根本發不出聲音來,她閉了閉眼楮,干澀的眼眶便瞬間濕潤,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滑了下去,她卻依舊什麼聲音都不出。
梁子越有些害怕,抬起身子去看她,給她拭臉上的淚,心痛難忍︰「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
葉青嬈空洞的眼神忽然轉向梁子越的臉,陡然間便想起了她月復痛的時候給他打的那個電話,她的臉頓時凝起,更是一聲不吭了。
梁子越不知道該怎麼辦,正手足無措之時卻听得葉青嬈沙啞的嗓音響起︰「孩子呢?」
她總算肯講話,梁子越微松一口氣,回道︰「在保溫箱。」
「我想去瞧瞧他。」葉青嬈面無表情地說。
梁子越知她身體虛弱,可這個時候卻無法反駁她,便拿了輪椅將她了上去,給她蓋了毯子,這才緩緩地推著她出去。
透過玻璃窗看進去的時候,葉青嬈一直沒有表情的面容頓時被一片哀然取代,她往前探了探,伸手觸在那冰涼的玻璃上,仿佛這樣便能踫觸到孩子一樣。
看著孩子不時地瞪著小肉腿,她便一陣哭意涌了上來,將臉緩緩地貼在玻璃上,滿眼哀淒地望著她的孩子。
梁子越怕她太過傷心,便蹲子看她,抓了她的手捂在手心里,因為不知道說什麼,便就只是看著她。
葉青嬈卻連半個眼神都沒給他,過了一會兒只哽咽著問了句︰「真的,會活不下去嗎?」
梁子越亦覺鼻尖一酸,別開了頭輕輕應了一聲。
葉青嬈一下閉住了眼楮,眼淚便滑了下來,滿臉都是淚,她不信,不信,她好不容易保住的孩子,怎麼會,怎麼可以就這樣……
她忽然猛地睜開眼楮,伸手去敲玻璃窗,梁子越見她表情有些不對,立馬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錮在了自己的懷里︰「青嬈,別這樣。」
葉青嬈突然就哭出了聲音︰「梁子越,你騙人!我的孩子怎麼就不能活了,他不是好好的嗎!他會活的,肯定會活的!一定會,一定會的!」
梁子越心里怎麼可能好受,可看著這樣的葉青嬈,卻不可能和她一樣發泄,他是男人,必須給葉青嬈擋出一片天空,讓她承受這樣的痛苦已經是他沒用,怎麼還能跟著她一起……
他輕拍著葉青嬈的後背,只將她緊緊摟著。
葉青嬈哭得月兌了力,眼楮半合,眼皮和鼻尖都是通紅的,臉上滿是淚水,唇色卻是蒼白得不行,她微張著唇輕輕地喘息,卻已然沒了精神。
梁子越知她沒有力氣了,再下去怕是要暈倒,便不敢再讓她留在這里,將她扶著歪坐好之後便推著她往病房而去。
他將葉青嬈重新抱到了病床之上,此時的葉青嬈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只胸口輕輕起伏著才證明她活著。
梁子越心下不忍,去打了水拿了毛巾幫她擦臉,他的動作一向重,此時卻是輕柔得不能再輕柔,生怕弄疼她。
葉青嬈不多時便睡了去,梁子越替她掖好了被角坐在一旁看她。
他從不喝酒吸煙,此時卻極想一喝酩酊或者吸上一支煙,他心中的煩悶情緒,哪里比葉青嬈少了?
葉青嬈睡得並不安穩,不一會兒便是會輕叫一聲,或者是又哭了出來,或者是叫著小寶,或者是咬牙切齒罵著梁子越是騙子,梁子越少不得在一旁護著,卻是听得心里更加難受了。
到底他前世犯了什麼樣的錯,這世才會這樣地折磨他,不讓他好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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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他希望這所有的痛楚只他一個人來承擔,而不是讓葉青嬈這般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