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吃火鍋，蘇漸漸卻仿佛是沒事兒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根本沒有華靖所說不對勁的地方。
葉青嬈不免瞪了他一眼，華靖表示無辜，同時表示確實看到了蘇漸漸的不對勁。
為了表明這一點，華靖輕咳了一聲之後狀似無意地問道︰「蘇漸漸，昨天晚上我在小區看到一個人和你很像啊。」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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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漸漸正在從鍋里夾牛肉，他這麼一說，她手一頓，筷子夾住的東西竟然又掉進了鍋里，她急忙又挑了出來，極為平淡地說︰「看錯了吧，我昨晚上可很早就睡了。」
「這樣嗎？」華靖也不多問，只是朝葉青嬈使了個眼色，仿佛是在說︰看，是有問題吧？
葉青嬈又瞪了他一眼。
華靖不做電燈泡，起身說要去衛生間。
葉青嬈見華靖走遠，便低聲問蘇漸漸︰「他沒看錯，對不對？」
蘇漸漸沒正面回應，只輕輕地應了一聲，聲音若有似無。
「發生什麼事了？又和于少筠有關？」葉青嬈皺了眉頭，問。
蘇漸漸將筷子放下，喝了一口啤酒，吐出一口濁氣之後說︰「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蘇漸漸又喝了一口啤酒，抿了抿唇，低垂了眉眼，沉默片刻之後才低聲道︰「我昨天晚上和他在一起。」諛
「在一起？」葉青嬈愣了一下，陡然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她驀地睜大了眼楮，不敢置信。
蘇漸漸煩亂地點點頭︰「又不是第一次了，你這麼驚訝干什麼？」
「你不是說要忘記他嗎？怎麼又……」
「我也不知道，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了。」蘇漸漸說著抓了把頭發，「我也搞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這次，他知道是你？」
蘇漸漸看她的眼楮，咬著唇說︰「他又喝醉了……後來我逃了。」
葉青嬈一听，簡直是恨鐵不成鋼，伸手猛地戳了一下她的腦袋︰「你真是……讓我說什麼好……」
「反正他也不可能喜歡我，我又不要他負責，這樣最好了，他也不用有負罪感。」蘇漸漸像是破罐破摔了。
「你難道都不知道自己爭取一下嗎？現在他和岑月分手了，他是一個人，他還和你……還兩次……」葉青嬈壓低了聲音罵道，「你這麼畏畏縮縮的，還是蘇漸漸嗎？你敢喜歡他，就不敢讓他知道嗎？傻子，傻死了！」她忍不住又戳了一下她的腦袋。
蘇漸漸也任由她戳，然後在蒸騰的熱氣之中便濕了眼眶，哽咽著說︰「你也知道，面對他，我從來都沒有勇氣。」
葉青嬈實在是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只用力地嘆了一聲。
華靖也回來了，兩人便不好再談，只掩去不說，不過華靖是什麼人物，那眼楮尖的，怎麼可能這種異常都瞧不出來，不過他並不八卦，便也就不去管，趁著那兩人心情不好沒胃口的時候自顧自地放開了肚皮吃著。
回去的時候葉青嬈還是忍不住對蘇漸漸說︰「我覺得這麼拖下去也不是辦法，你心里總會存著一個念想，要不就干干脆脆放開，要不就干干脆脆在一起，總是要選一個的，再這麼糾纏著，我都看著鬧心，你怎麼能覺得舒坦呢？」
蘇漸漸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好，便說︰「我晚上去你那邊睡好不好？」她的確是想和她多聊一會兒。
葉青嬈和蘇漸漸一起睡是經常的，又怎麼會拒絕，可三人到了樓下才發現梁子越的車停在這里。
蘇漸漸也認識，便沖葉青嬈擠眉弄眼，說︰「看來睡不成了？」
葉青嬈推了她一下︰「說什麼呢，一起上去。」
蘇漸漸自然跟著了，她也知道葉青嬈如今和梁子越還處于冷淡期，怎麼可能留他過夜或者和他回去，便沒什麼顧慮。
倒是華靖，一臉的似笑非笑，讓蘇漸漸看得心里得慌。
梁子越果然等在門口，見是三人一起上來，本來想好的話也不知道怎麼說，只先打了個招呼。
華靖擺擺手就回對面自己家了，蘇漸漸不說話，樂得在一旁看戲。
梁子越看了眼故意背過身的蘇漸漸，有些尷尬。
葉青嬈拿出鑰匙，一邊開門一邊問︰「你來干什麼？」他最近倒是挺閑的，「先進來吧。」
「今天不回家？」梁子越試探著問道。
「不回去。」葉青嬈很直接地回。
梁子越笑得有些僵硬，也不多說，只道︰「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了。」
蘇漸漸看不得這種狀況，便當和事佬，笑呵呵地說︰「這麼冷的天，既然來了也要進來喝杯熱茶的吧。」說著捏了葉青嬈的手臂一下，說，「青嬈你說是吧？」
葉青嬈本來是想馬上送他走的，可蘇漸漸這樣說她也不好拒絕，畢竟他應該在這里等了一會兒了，喝杯熱茶都沒有可不就顯得她太小氣了，于是點點頭，跟在蘇漸漸後面進了屋子，說︰「進來吧。」
梁子越猶豫了下，便拖了鞋子進去。
換拖鞋的時候，他本想繼續用一次性的，可沒想到在鞋架角落看到了一雙嶄新的，一看就是沒人穿過的拖鞋，他眼前一亮，便覺得是葉青嬈特意給他買的，當下便換了上去。
葉青嬈回身看了一眼，見他穿了那雙拖鞋，唇角動了動，沒說話。
蘇漸漸給他們留空間，便主動去廚房燒開水，進去之前還朝葉青嬈眨了眨眼楮。
葉青嬈覺得蘇漸漸這人真是太矛盾了，她自己的事情沒搞好倒是喜歡來關心別人的，而且別人的事情她倒是能理得清清楚楚通通透透，等輪到她自己了，就暈暈乎乎不知所以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了。
葉青嬈無奈地搖搖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放下包便引他坐在沙發里。
房間里依舊滿是小寶的照片。
這次梁子越已然不會驚訝，相反，他還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張鏡框，仿若珍寶一樣地看著。
葉青嬈不想看他看小寶的眼神，便伸手將那鏡框扯了過來，細細地調整角度放好，這才坐在了他旁邊，一言不發。
這樣的情況難免梁子越先說話，腦中轉了幾個念頭，想著該說什麼才好，想一個方案斃一個方案，最後竟然傻兮兮地問︰「你說給我機會，不會收回這句話吧？」
葉青嬈當下就皺了眉頭，有些不悅，當她是什麼人了。
梁子越也察覺到了她的不悅︰「我明白了。」頓了頓，又說，「還是不準備搬回家里？」
葉青嬈總算回話了︰「在這里我住得很舒服，暫時沒那想法。」
梁子越自知勸不動她，還不如不勸，便也就沒說話了。
一時間客廳里便有些尷尬。
幸好蘇漸漸燒好水，泡好茶，很是時候地從廚房里出來了，見他們這情景，少不得暗自翻了個白眼，然後笑吟吟地道︰「來喝杯茶。」
梁子越果然是在喝茶，輕抿了幾口之後便就站了起來︰「我先回去了。」
葉青嬈也不說送他，他也就一直站著。
蘇漸漸真是無語極了，暗暗踢了青嬈一腳，說︰「青嬈，你不送嗎？」
葉青嬈仿佛是才反應過來，對著梁子越說︰「我送你。」
看著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門，蘇漸漸嘆了一口氣，心想她這趟也不知道來得是對是錯，說對的話她緩解了兩人的氣氛，說錯的話她當了電燈泡。
葉青嬈送他到了車邊說了句路上注意安全就要轉身回去。
梁子越頓住腳步，忍不住抓了她的手。
她頓住步伐，卻沒回頭看他。
梁子越捂了捂那只冰涼徹骨的手，感覺到它回溫了一下，這才放開，趁著她還沒回去，說︰「你自己，也注意身體。」
听到梁子越上車的聲音，葉青嬈由不得回身看了一眼，卻見他移下了車窗也在朝她看。
她頓時有種被拆穿的感覺，忿忿地往回跑了去。
梁子越卻仿佛是吃了定心丸，雖然沒把葉青嬈接回去，心情卻出奇得不錯。
至少他能感覺得到，她的心里，並不是沒有他。
*
葉青嬈回到家中，蘇漸漸正端了一杯酒靠在沙發里小口地喝著。
她見了便皺了眉心，走過去把酒杯從她手里扯了出來︰「怎麼又喝酒了？」
「我就喝這麼一點。」蘇漸漸哀求地看她。
葉青嬈狠不下心，還是將酒杯還給了她︰「少喝點，別明天起不來。」
「我又不是沒喝醉過。」蘇漸漸笑。
看著她喝，葉青嬈也起了饞蟲，自顧自也去倒了一杯，盤腿坐在她旁邊喝了起來。
「青嬈，你明明還喜歡他。」蘇漸漸看著她說。
葉青嬈動作一滯，卻不說話。
「你在自欺欺人。」蘇漸漸和她踫了踫杯，「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失憶之前就愛上他了，只不過你不肯承認而已，就和現在一樣，死鴨子嘴硬，明明很喜歡卻不肯說。」
見葉青嬈要反駁，蘇漸漸便又加了一句︰「和我一樣。」
葉青嬈呵呵地笑了起來，卻也只是埋頭喝酒。
「你別想瞞我，如果你心里沒有他，為什麼對華靖沒有一點感覺？華靖人也算不錯了吧？對你也算再好不過了，你卻還是沒有心動？這是為什麼？你想過嗎？是因為你的心里有人，別人根本鑽不進來。」說著她嘆了口氣，「有時候覺得華靖也挺可憐的。」
華靖和她又有什麼區別？都是愛著一個人而得不到回應，可華靖至少比她好一些，他敢說出口，而她，卻懦弱地只會逃跑。
「那我能怎麼辦？」葉青嬈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啪地一聲放在桌上，說，「我怕了你知道嗎？我覺得他不愛我，他對我好只是因為責任，為了他想要的安穩生活，我不敢再像以前一樣，傻傻地把全部的心都拿了出來。你不知道，我真的很怕，怕再一次被傷得體無完膚，怕……」
蘇漸漸見她渾身顫抖，眼神竟定在了小寶的照片之上，急忙放下酒杯去抱她，輕拍她的背脊︰「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的，你不是還有我嗎？我一直在你身邊的，梁子越，我覺得或許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你怎麼知道他不愛你？」
「我就是知道。」葉青嬈悶聲說。
蘇漸漸便也不解釋︰「好好，那我們就等著，不是說日久見人心嗎？讓我們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嗯？」
葉青嬈沖她笑了笑︰「好。」
蘇漸漸剛想起身再幫她倒些酒，手機鈴聲卻乍然響了起來，她抱歉地看了葉青嬈一眼，拿出手機一看，卻發現來電人是于少筠。
她頓時覺得手燙，有些不敢接，昨天晚上也是這樣，接了電話，她去了，然後……
葉青嬈見她這般猶豫不決的樣子，便湊過去看了看，待看到名字便撇了撇嘴，伸手把手機拿了過來，接通，開了揚聲器，然後說︰「喂？」
那邊卻不是于少筠的聲音︰「請問是您是這個手機主人的朋友嗎？」
蘇漸漸往前一步︰「是，怎麼了？」
「他醉倒在我們酒吧，能過來接一下嗎？」
蘇漸漸剛想說話，葉青嬈已經把電話掛斷，恨聲道︰「不許去，他又不是只有你一個朋友，憑什麼去！」
蘇漸漸有些猶豫，不想去是因為昨天晚上也是這般的情景，想去是因為怕他一個人喝醉了會出問題。
葉青嬈見她這副樣子，便將酒杯遞給她︰「不許去，我們還要一起聊天呢。」
蘇漸漸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最終還是將酒杯放了下來，滿是歉意地看向葉青嬈︰「我還是去一趟吧。」說著起身穿外套。
葉青嬈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恨恨地扭了一下她的手臂︰「你真是沒救了，今晚上還回來嗎？」
「當然回來。」蘇漸漸滿口答應。
送蘇漸漸出門，葉青嬈便頓時覺得房間里空蕩了許多，似乎是一點人氣都沒有了，她一時之間也睡不著，便又給自己倒了紅酒，靠在沙發上一口一口地啜飲著，總比干坐著好。
她等到了十一點依舊沒有等到蘇漸漸回來，剛想去睡覺，卻收到一條短信，正是她發來的。
「睡吧，不用等我了。」
葉青嬈看著不由得搖頭嘆氣，很是無奈，卻又沒有辦法。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葉青嬈知道她無法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蘇漸漸的身上，正如同蘇漸漸無法改變她的想法一樣，她能做的只有不拋棄她，只有在她傷心的時候陪在她身邊。
僅此而已。
有些時候，縱然是最要好的閨蜜，也不可能太過透明。
葉青嬈深知這一點，所以對于蘇漸漸的食言，也只是嘆了一聲而已，然後便尊重了她的選擇。
倒是蘇漸漸，第二天還特意打電話來跟她道歉，約她周末的時候一起逛街，說要請她吃大餐，葉青嬈自然來者不拒。
蘇漸漸並沒有說那天晚上的經過，但葉青嬈也大致能猜出一點。
兩人很久沒有血拼了，便趁著這個機會大買了一通，到了吃飯的點便拎著大包小包去附近有名的西餐廳吃午飯。
吃飯的時候，葉青嬈終于能問她︰「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又……」
「沒有。」蘇漸漸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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