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嬈拿著檢查單子從醫院走出來的時候,耳邊還回蕩著醫生說的話。
「懷孕6周,注意身體,定期來檢查,孩子很健康……」悌
葉青嬈不知不覺便用了手勁,單子被她揪的有些皺巴巴的,她心里很慌亂,不知名的慌亂。悌
她恍然抬頭,陽光還有些刺眼,她微微眯了眼楮,只覺得渾身都在顫抖。
深吸了一口氣,她讓自己盡量平復了心情這才緩步走了出去。諛
可才走了幾步就看到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她不知道為什麼,慌忙將檢查單塞到了包里,然後作出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看向來人。
江彥見她表情有些奇怪,便說︰「怎麼了?」
「沒什麼。」葉青嬈察覺自己在顫抖,于是拼命地忍住了,「我的胃一向不好。」
「我送你回去。」江彥說著便走在了前面。
葉青嬈看著他的背影,熟悉又陌生,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想告訴他自己懷孕的事情,只是心里仿佛有那麼一個念頭,告訴她不能說,任是誰,都不能說。
她的手自然而然地放在了自己的小月復,停留了一下之後拿開,大步跟了上去。
坐在副駕駛座上,葉青嬈將包放在了腿上,下意識地護住了自己的小月復,仿佛是做過了無數次的動作一樣。諛
江彥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只說︰「岑月,聯系我了。」
葉青嬈猛地抬頭看他。
「她沒有選擇的。」江彥說,然後忽然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對她說一樣,「她的命運早就注定了,她不可能永遠地替代你。」
「那我呢?」葉青嬈說,「她成功以後,我會回到我的位置上?」
「當然。」江彥笑了笑,「前提是听話。」
「听話?」葉青嬈低低地重復了一遍,然後露出一個譏誚的笑容來,卻沒有回話。
江彥也沒有逼她表態,反正也不急于一時。
為了怕人發現,江彥送她到小區附近就下車離開了。
葉青嬈繞過車頭進了駕駛座,然後才開往小區。
她開車開得很慢,腦子里也混亂不堪。
在她看來,這個孩子來得很不是時候,但她不可能不要他,孩子對于她來說意味著什麼她最清楚,在失去了小寶之後,她怎麼可能還會想再失去一個呢?
可是如今她和梁子越的關系這般復雜,這個孩子……
葉青嬈抿了抿唇,面色凜冽。
車子開到公寓附近,葉青嬈便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停在樓下,她仔細看去,竟然是梁子越的車。
她的眼神一個閃爍之後又鎮定了下來,穩穩地將車開到了停車場。
坐了電梯上去,梁子越果然等在門外。
她也不看他,兀自就走過去開門。
梁子越原本也不知道該如何搭話,見她面色果然不好就說︰「你生病了?」
他不提這話茬還好,一提這話她便有些惱怒︰「你哪里見我生病了?」
「你臉色不好。」梁子越近乎訥訥地回道。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她面前會這個樣子,仿佛原本就該這樣的一般,一點都沒有奇怪的感覺。
葉青嬈因為孩子的事情心里煩悶,也不去理他,自顧自開門就進去了。
梁子越見她並沒有把自己關在門外的意思,也就很是順當地走了進去,換鞋跟了上去。
葉青嬈放下東西,回身問他︰「有什麼事?」
「就是來看看你。」梁子越有些尷尬,「你好像身體很不好。」
葉青嬈無意識地模了一下自己的臉,卻沒有回話,她從包里拿手機,無意中將那份檢查單子露了出來。
梁子越離得近,看到了這是醫院的東西,便順口問了一句︰「去醫院了?」
葉青嬈心里頭漏跳了一拍,急匆匆地將單子塞了回去︰「關你什麼事。」可沒想到越忙越亂,她竟然將包整個掉到了地上。
梁子越蹲幫她撿,雖然被她提前一步拿走,卻依然看到了單子上一些字,他僵了一下,身體好一會兒都保持了那個動作沒動彈。
葉青嬈不知道梁子越有沒有看到,心里只是心虛得厲害,便要讓他離開︰「你走吧。」
梁子越回過神來,起身,聲音有些顫抖︰「你去檢查什麼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葉青嬈說著就轉過了身體,不肯看他。
梁子越幾乎已經肯定了剛剛看到的東西,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什麼,原先有些彷徨,可欣喜馬上蓋過了那陣彷徨,就仿佛是當初得知葉青嬈的孩子並沒有出事一樣。
他來不及反應為什麼會有這種情緒,就已經抓住了她的肩膀讓她轉過身來︰「你懷孕了?」
「什麼懷孕!」葉青嬈低垂著眸子,「听不懂你是什麼意思。」
「你懷孕了。」這次,梁子越說得很肯定,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聲音里帶著多少的歡喜。
葉青嬈忽然抬頭看他︰「懷孕了又
怎麼樣?」
梁子越一哽,不知道回什麼。
「你想讓我打掉他?」葉青嬈繼續說。
「不,不是……我……」梁子越說的太急,有些語無倫次,「我沒有這樣說,我只是……」
葉青嬈看著他,說︰「你有妻子。」
梁子越一愣,想起了還在病床上的人。
葉青嬈臉色頓時一僵,轉身就要走。
梁子越急忙伸手拉她︰「我……」卻感覺到她的身體忽然一軟,他仔細看去,竟見她閉了眼楮,就這樣暈了過去。
梁子越急忙伸手扶住,將她扶到了沙發上放她躺下,試了試她的呼吸覺得還算平穩,這才松了一口氣,心里想著她估計是太累了才會這樣。
他伸手將她緊緊抓著的包拿了過來,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那份檢查單拿了出來看了一番,如他所料,葉青嬈懷孕了。
那份檢查單皺巴巴的,梁子越心里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卻只是將檢查單撫平之後重新放回了包里。
還沒放進去,就看到一個狀似項鏈的東西一下滑了出來,落在了地上。
梁子越矮身撿了起來,見那個掛墜是一個漂亮的橢圓形,表面是典雅的琺瑯,鼓鼓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他翻看了一下,也不知道按到了什麼,那掛墜竟然就翻了開來。
他隱約看到了里面有一張照片,心頭一顫,仔細看去,然後眼楮便是瞪在了當場。
這不是小寶的照片嗎?
梁子越的眼神從照片移到了葉青嬈的臉上。
她怎麼會有小寶的照片?
一個不可能的念頭逐漸在他的腦海里,難道……
梁子越驟然將那項鏈在手心握緊,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如果她才是葉青嬈,那醫院里躺著的又是誰?
那這一年多來,他悉心照料的,又是誰?
梁子越只覺得一時之間有些呼吸困難,就是在曾經有著生命危險的時候,也從來沒有過這種窒息的感覺,仿佛是天昏地暗,他相信的一切,全都變了。
他怔怔地看著葉青嬈的睡顏,那麼熟悉,那麼令他心動……難道她真的是青嬈?
他顫抖著手輕輕地撫上她的面頰,熟悉的溫度,熟悉的觸感,他眼中竟驟然濕潤,無法言喻如今的心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動作的關系,葉青嬈竟然緩緩睜開了眼楮。
等看清楚面前的人影的時候,她的身體頓時一僵。
梁子越也急忙收回了手,有些無措地看她。
葉青嬈似是有些難受地皺了皺眉頭,然後伸手撐著沙發想坐起來,恍惚間她竟然看到梁子越的手上有著一條吊墜,她一愣,立刻看出來那是什麼,急吼吼地便指著他的拳說︰「這是我的東西!」
梁子越微微松了手,葉青嬈便一把扯了鏈子,將那項鏈拿了過來,護在手心里,極其寶貝的樣子。
梁子越看著她的樣子,輕聲問︰「你是,青嬈?」他的聲音太輕了,輕到葉青嬈以為出現了幻覺。
那四個字如同石塊一樣在她的心頭打出了陣陣漣漪,她握著項鏈的手僵了一下,忽然慌亂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肯定是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