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嘆了一聲撫了一下她的頭發︰「是過去了，可也的確是經歷過，其實我也知道當初你和子越結婚的時候你是不願意的，你們的關系差我也知道，我實在是喜歡你，這才當作沒看到呢。」
「媽……」葉青嬈眼楮一紅。悌
蘇婉卻看向了羅映︰「其實啊我不怎麼喜歡你那媳婦，听說當年還打過青嬈，她也算是大嫂了，就算再生氣也不能那樣不分是非。」諛
听得這話，羅映頗有些尷尬，卻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應了一聲。悌
蘇婉嘆了一聲，繼續道︰「青嬈是你的親閨女，這話是你說的，難道你還不清楚青嬈的性子嗎？她在小事上或許會有時候弄不清楚，可踫到大事，怎麼會不辨是非？本來也不想說出來，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說著也沒什麼意思，青嬈在我家，我也是把她當親閨女看的，只不過有時候想到她那個時候受了那麼大委屈我就替她憋屈。不過想想我也沒做什麼好事，明明知道她不是心甘情願嫁過來的，還是歡歡喜喜受了。」
「我也知道那時候是委屈她了。」羅映道，「如今想想那會兒實在是……」
葉青嬈忍不住插話︰「沒事了，我現在很好，那樣就夠了，至于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去想著了。」
蘇婉嗔怒般地看了她一眼︰「就你大度。」諛
羅映抓了她的手，輕輕捏了捏，心里卻有了別的計較。
回了梁家，蘇婉果然和羅映一起，再連著張姨三人探討了好一會兒的食譜，葉青嬈本來還在一旁看著的，可見她們實在是討論得熱火朝天，她又有些發困便提出想去休息休息。
兩個母親一听，急忙推她上樓去休息去了。
自從懷孕之後她就總是犯困，也就沒有推拒，上樓進了臥室之後便拉了窗簾，窩進床里睡了。
只不過沒有梁子越的床上，卻顯得那樣的冰冷。
她微微地縮起了身體，卻還是覺得涼。
有梁子越在的時候，她很喜歡背靠著他的懷里，讓他環著自己，他身上的體溫會源源不斷地傳到她的身上，讓她一夜溫暖。
而如今沒了梁子越，她即使縮成了一團，還是覺得涼意從四面八方襲來，讓她難以忍受。
果然，習慣太可怕了。
之前一年多都沒有人陪在身旁，她也不就是那樣過的嗎？
怎麼現在就不行了呢？
還不就是習慣了嗎？
習慣身後一直有梁子越在。
習慣只要一回頭，他肯定會對著自己溫和地笑。
習慣他一直抱著自己直到入眠。
習慣睡夢中醒來，一睜眼就能看到他放大的臉。
這一切全都是習慣，是被他慣出來的習性。
他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的，讓她離不開他了。
葉青嬈唇邊泛起了一個無奈卻又幸福的笑容來，離不開他了又怎麼樣？
她就是想要一輩子賴著他的，不是嗎？
就這樣含著笑，她緩緩地睡了過去。
朦朦朧朧間也醒過來幾次，可總是覺得困，就又睡了過去，期間也做了幾個不甚清晰的夢，模模糊糊的記不清楚。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恍惚間似乎覺得身旁有人，便微微睜了眼楮去看。
屋子里本來就黑，葉青嬈模糊之間也只看到了一個黑影，可她就是那樣清楚的知道他就是梁子越。
于是她又眯了眼楮，悶聲問︰「幾點了？」
「六點多了。」梁子越的聲音很輕，似乎是怕擾到她，說著還替她掖了一下被角，「冷了？」
葉青嬈搖搖頭，伸出手來抓了他的貼在臉上︰「有你就不冷了。」
手才觸到她的臉，梁子越就感覺到了一陣薄汗，他不由得皺了眉頭輕輕拭了拭︰「怎麼那麼多冷汗？」
葉青嬈皺了眉︰「好像做夢了。」雖然不是很清晰，但心里依舊有些慌亂的感覺教她抑制不住地顫抖，大概是夢到了離開他那一年多的事情了吧。
梁子越便不說話了，替她拭去冷汗之後俯身擁了她一下，低聲道︰「不過是夢。」
是啊，不過是夢，就算有些是過去的真實，也已經過去了，完完全全地過去了，不會再出現，不會再讓她孤單寂寞。
她身邊有梁子越。
以後的生活里，一直會有他。
她不禁就伸出手來抱了他︰「嗯。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總是擔心你。」梁子越說話的聲音有些低，似乎是有點不好意思，「就早點回來了。」
葉青嬈呵呵地笑了笑，聲音里都是歡快和喜悅︰「你听媽說了嗎？」
她放開他，他的臉就在她的眼前，兩雙眼楮在暗色之中對著，都閃現著喜悅的光芒。
梁子越點了點頭，唇角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嗯。」他頓了頓，說︰「青嬈，謝謝你。」
謝謝你很多，太多，非常多。
多到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他本就是一
個不會說話的男人，這會兒更是嘴拙。
可他也慌亂，怕她不能體會到他的心情。
葉青嬈的眼楮微微彎著，像是一彎新月，在暗夜之中散發著她獨有的光芒，她只是笑︰「我也謝謝你。」謝謝我能夠遇見你，愛上你，和你在一起。
梁子越不知為何就從她的眼楮中讀懂了她的理解，她的明白，慌亂頓時變成了喜悅，他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腕，用拇指和食指丈量了一下之後皺眉︰「怎麼這麼瘦？媽說的沒錯，的確太瘦了。」
葉青嬈沒想到梁子越也會說這個問題，便撅了撅嘴︰「我一向都是這樣的嘛，最近已經吃得很多了，而且月份還淺，本來就不會胖多少，再說了，要控制體重的，如果太胖了會有妊娠紋，以後會減不下去的。」有一句話她沒說，你不喜歡了怎麼辦？
「控制體重？你這體重還控制什麼？」梁子越說，「媽說的沒錯，就該多吃點。」
葉青嬈朝天翻了個白眼，好吧他肯定是已經被徹底洗腦了！
其實她的體質是吃不胖的哎，不知道懷孕期間會不會不一樣？
就算胖點也沒關系的吧？
只要能生出兩個健康的小寶寶，應該就比什麼都好！
葉青嬈也就不再爭辯這個一邊倒的話題，抱了他的脖子，興致勃勃地問他︰「梁子越，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都好。」他沒有絲毫猶豫，斬釘截鐵地說。
「一定要選擇呢？」葉青嬈問，「你會不會重男輕女啊？」她小心翼翼的。
「重男輕女？」梁子越反問了一遍，然後搖頭︰「當然不會。」
「確定嗎？」
梁子越堅定地點頭。
葉青嬈笑︰「其實我在想如果是龍鳳胎就好了，一男一女，男的像你，女的像我，不過兩個女孩也沒關系，女孩和媽媽親，但是兩個男孩就不好了，會不會太吵鬧了一點？」
「只要你喜歡就好。」梁子越說。
葉青嬈卻嫌棄他敷衍︰「什麼叫我喜歡就好，又不是我想生什麼就來什麼的。」
懷孕中的女人脾氣比較反復。
梁子越早就被兩個媽叮囑過了，所以一點異樣的表情都沒有，甚至還溫情款款地說︰「只要是我們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好。」
這種腔調完全不是他的STYLE，雖然她有些詭異的感覺，但是他能這樣說，也不是照顧到她的心情嗎？
于是葉青嬈很開心很滿足︰「那是必須的，你難道還敢嫌棄嗎？」
「當然不會。」梁子越表明忠心，順便在她的小月復上輕輕撫了一下，驚喜道，「好像大了一點。」
「因為是雙胞胎，所以顯懷會比較早，也會比較快。」葉青嬈又是開心又是憂愁，「肚子太大了以後會回不去的。」之前懷小寶的時候，肚子並不是很大，後來生產之後也沒有特別明顯。
這次一次來兩個，她都不敢想象以後肚子會大成什麼樣子了。
「沒關系。」梁子越道，「怎麼樣都好。」
葉青嬈抿唇一笑，很滿意他這樣的回答。
「你扶我起來。」葉青嬈把手放到他手里，命令道。
梁子越肯定是恭敬不如從命，小心翼翼地扶了她起身，然後按了燈。
房間里瞬間亮堂了起來，給微微有些涼意的房間透了一絲暖色。
葉青嬈靠在床頭，看著梁子越起身去拉窗簾，忍不住輕聲說︰「我們什麼時候去看看小寶吧。」
梁子越拉窗簾的動作一頓，然後又恢復正常，回身看她，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如今日短夜長，不過六點多就已經夜色迷蒙了，今天又正好是滿月，從葉青嬈這個角度看過去，窗外夜空中泛著幽幽涼意的月光正好灑在他的肩頭，似乎讓他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光輝。
這是她的丈夫。
她微微一笑︰「不知道小寶會不會惱我們，這麼久都沒去看他。」雖然是笑著，聲音里卻有著揮之不去的落寞。
梁子越快步過來坐在了床邊，看著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縱然時間過了很久，小寶這個名字依舊是存在兩人心頭永遠的傷疤。
「有些照片在華靖的那所房子里。」葉青嬈說，「我想拿回來，雖然他沒有陪我們幾天，但也是我們的孩子，是他們的哥哥。」說著低頭撫了一下自己的小月復。
梁子越握了她的手，用力地點點頭
*
俞珧的眼楮恢復得很好，不日就可以出院，而他住在哪里成了一個令人煩擾的問題。
對葉青嬈來說，她不可能把他當成親生孩子來看待這是肯定的，但她可以保證盡量對他好一些，也可以保證撫養他長大成才。
可畢竟他也已經十幾歲懂得太多，這個年紀的孩子大概都已經有了很成熟的自己的想法，如果他心里對他們有怨恨，那估計就算他們對他再好，他也不會感激分毫。
梁家還算大，梁子越和葉青嬈也和家里人說過了俞珧的事情，因為俞瑋珊也算是為了梁子越而去世的，家里人倒也是沒反對，還整理了房間出來準備讓俞珧過來之後住。
可沒想到俞珧卻不肯去梁家。
他堅定地要回從前和俞瑋珊一起住過的家里。
堅定到梁子越和葉青嬈都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他也不鬧，只是一遍一遍地重復，繃著臉重復︰「我回我自己的家。」
梁子越和葉青嬈面面相覷，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不管怎麼說俞瑋珊也是把孩子托付給了他們，如果讓他一個住著出了什麼事情的話他們也會于心不安，但是他這樣堅定他們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服他，實在是為難。
最後還是梁子越出言問他︰「為什麼？」
俞珧卻不回答，只是緊抿著唇，一臉的堅定。
「你不能照顧好你自己。」梁子越說，「這不是你的母親希望看到的。」
兩張冷臉對著，葉青嬈在一旁看著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心想著以後的孩子生出來可真的不能跟著梁子越的性格，不然她可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教育。
听得這句話，俞珧的臉色松動了一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你現在這種情況，你認為已經足夠具備了單獨生活的能力了嗎？你以為你這樣你的母親在天之靈就會願意看到？」梁子越道，表情嚴肅，「你只不過會讓你母親傷心而已。」
最後這句話讓俞珧的心頭微微一顫，本來垂著的眼眸緩緩抬起，對上了梁子越那黑亮的眼楮，咬著唇不說話。
「你還是執意要那樣？」梁子越問。
俞珧抿了抿唇，忽然道︰「我的父親，是誰？」
梁子越一時怔住，然後盡量自然地說道︰「你覺得這很重要？」他和葉青嬈商量過，並不打算將俞珧的身世告訴他，這對他來說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俞珧的眼楮再度垂下，旁人看不清楚他的視線。
他沉默了片刻後，微帶著青春期男孩特有的嗓音響了起來︰「我跟你們走。」
葉青嬈在一旁也松了一口氣，卻也不知為何有些憋悶，梁子越和俞珧是有些相像的，俞珧又是俞瑋珊名義上的孩子，她忽然就有些慌亂，雖然知道這種慌亂並不該有，知道梁子越對自己已經夠好，卻還是忍不住。
梁子越替俞珧開了車門讓他上車，回身卻看到葉青嬈還站在一旁發愣，不由得走過來攬了她的腰︰「怎麼了？」
葉青嬈仿佛忽然醒悟，然後抬頭，有些不自然地朝他笑了笑︰「沒事。」
梁子越雖然有些遲鈍，但也看的出來她的表情不是很對，可這也不是什麼說話的好地方，便柔聲道︰「別想太多，有事回去說，嗯？」
葉青嬈點點頭，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杞人憂天。
梁子越替她開了後車座的門，扶著她上去。自從她懷孕之後，他便不讓她再坐副駕駛座了，說那樣太危險，葉青嬈也覺得有些好笑，他竟然連他自己的車技都信不過了，可這是不是也代表他是真的將她放在心上，生怕她受一點點的傷害呢？
回梁家的路上，葉青嬈和俞珧一起坐在後車座上，一左一右，隔得距離中間還可以坐上一個人。
這樣的氣氛有些太尷尬，葉青嬈便問他︰「你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東西？」
俞珧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葉青嬈是在和他說話，他表情依舊冷淡，卻也還是回了她的話，他說︰「鋼琴。」
「鋼琴？」葉青嬈微微有些詫異，下意識地看了一下他的手指，縴長漂亮，果然像是彈鋼琴的，可是，在做手術之前，他一直是有視力障礙的。
梁子越顯然比葉青嬈知道得多一點，便插話︰「他已經考過鋼琴十級了。」
葉青嬈更顯驚異，不過也是，有些視力障礙者的听力特別敏銳，估計俞珧就是那樣的人。
「你以後想彈鋼琴？」葉青嬈問。
俞珧點點頭，然後低聲說︰「我的鋼琴在家里。」
這意思就想想讓他們把鋼琴給他拿回來了。
「會讓人送過來的。」葉青嬈說，然後不由輕嘆了一聲，俞珧有喜歡的就好，既然他喜歡鋼琴，那他們就培養他，也算是盡了一份心了。
回到梁家，俞珧跟著梁子越和葉青嬈進了屋子，一直微微低著頭。
蘇婉這年紀也是喜歡小孩子的，也知道俞珧以後要在梁家住下去了，所以態度也算是很溫和，她招手讓俞珧過去，輕聲問道︰「你叫俞珧嗎？」
俞珧到底有些怕生，不過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以後就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蘇婉說，「就叫我女乃女乃吧。」
俞珧微微地抬起眼楮來看了一眼蘇婉，見她滿臉的柔和，眼楮里也滿是笑意，一直忐忑的心才稍稍松了一下，猶豫片刻之後輕輕地叫了一聲︰「女乃女乃。」
蘇婉一听心里也是一喜，摟著他抱了抱，笑︰「真乖，帶你去看看房間，才收拾出來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葉青嬈看著蘇婉帶著俞珧上樓，不覺扯了扯梁子越的衣袖，見他側頭看她，便探過去低聲說︰「看樣子媽真的很想當女乃女乃了。都是我不好。」
蘇婉雖然已經有了個孫女梁熙，但是梁子辰和顧意是住在外面的，周末才會回來一趟，蘇婉也會覺得寂寞啊，年紀大了，就會想要子孫滿堂。
梁子越是老大，卻還沒有孩子，若是不講理一些的婆婆，估計早就抓著這點不放了。
所以葉青嬈其實真的很謝謝蘇婉，謝謝她這麼多年一直以來的愛護和寬容。
梁子越伸手拉了她的，緊緊地握了一下，沖她搖搖頭︰「和你有什麼關系。」
葉青嬈微微笑了笑︰「這下子一次兩個，說不定媽都會照顧不過來呢。」
梁子越也笑了下，忽然又頓了頓，問︰「在醫院的時候怎麼了？」
葉青嬈想起來那個時候不明的情緒，急忙搖頭︰「沒什麼。」
「有事記得和我說，不要藏在心里，嗯？」
「嗯。」葉青嬈用力點頭，「我們也上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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